月色朗照一简棚
(岁月留痕-中篇第十一节)
(以前曾写过一篇博文,引用到这里,权当第十一节)
晚来无由地难以入眠,一时无奈便想随便写点什么,这也是多年来形成的习惯,在床头随取纸笔在手,稍一思量,一段往事便又浮现在眼前……。
那是三十多年前在向她表露心迹未允后,彼此在一年毫无接触的情况下,为了说明我去年表达的心意是慎重的,是认真的,且一年来毫无改变,从而在第二年的同一天的下午,我直接到她办公室告知今晚去她家。在她既未同意也未反对的情况下,晚饭后我便决然而去,如期而至。
只记得在她家堂屋里刚住不久,还未说上几句话,她突然站在那里泪流满面,饮泣有声,情绪大为反常。她平常在单位多年来一直都是何等的庄重而矜持,素以沉稳著称,今番不知为何却是如此的失态,这不能不让我万分惊措。我也在几分慌乱中忙以好语慰之:“快别这样,不然你父母在天井里听到还以为我欺负你了,你再这样我就走了”。她很快便止住了涌上眼眶的晶莹的泪,引我去了院外对门她的闺阁——一座低矮的临时搭建的防震棚内。
一会儿,只听见她母亲在门外不停地来回的重重的脚步声,和她那不停地故意的咳嗽声,声声充满对女儿过度的关切和保护,声声流露出对不速之客严密的的戒备。素闻她母亲对女儿的婚事超越常人的关切,甚至是控制,所以听说她姐直到三十五六岁才结婚。不想竟有历史的巧合,后来才知道她也到了三十三四岁才作他人妇,其情令人唏嘘不已。
当时我主动拉开了柴门,特意让其虚掩着,以慰她母亲的一颗不安的心。我也没有坐在她指给的更近的位置,却自己拿了一张小凳,坐在离她一段相对安全的心理距离。由于棚内空间较小的缘故,她便住在铺上,斜倚床栏。感谢她对我还有一点基本的了解和信任,并没有一丝像令慈那样所具有的不安。
在那个宁静而微妙的夜晚,尽管她依然在静静地听完我的诉说,尽管她坚定地说走了她妈,尽管小棚内依然感受到几许异样的温馨,我还是在诉完心曲后未待她半句话就毅然而去。尽管当时内心是多么的不愿意,是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可我还是在自尊心的驱使下昂然而去。
离去时并不很晚,但总感到那个月夜特别地宁静,四月初的天气也很宜人,旦见漫天月光笼罩着这座静谧的小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浓浓的异样情调的感觉。
走出棚外在近二十米长的一条小巷道里,尽管泪水在心里暗流,当时还有几分悲壮的情怀,但我还是坚忍着径直走去,绝不回头。但在走到尽头的拐角处我还是忍不住微微侧目一瞥——啊,我看到她在明媚的月光下仍然伫立在棚门前目送着我的离去。仅此目送之情已让我伤痛的心得到些许安慰。总算一腔热血没有完全白流。
在离别后的日子里我常梦见到静夜里沐浴在月辉下的防震棚是那么的清晰可辨,它虽是那么的简陋,但在我的心目中却胜似万金豪宅,有如月宫般地美妙。后来我曾独自悄然前往几度留念地张望,直到拆迁后彻底消失为止。
虽然几十年过去了,我却依然不能忘记,不能忘记在那个月色迷人的夜晚,在她独居的闺阁——防震棚内,她那斜倚床栏的可人模样,竟是那么的迷人。这情景虽时隔久远,偶尔想起却依然历历在目,从未淡化。这段摸不去的心底的记忆,只有留作人生的纪念了。
刚写结束,看手机已是凌晨三点二十分,迅速关灯睡下时心中却自然地冒出了非常抒情的今夜无眠的优美旋律……。此时突然发现,在提笔之前难以入睡的烦躁情绪亦已全然消失,心境顿感平静而舒坦,在耳际轻轻地回响着今夜无眠的旋律中钻进被窝,很快就静地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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