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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井观天>>
  文 / chenhuasen
    艾拉一旦心情忧郁,就会吃花。当我和落妮发现她这个古怪的行为,因觉得不可思议而有些恍惚。 
    有一天,我们仨在寝室聊天。艾拉对我们说,生活怎么会这么无聊,到底该做什么呢?我很郁闷。我和落妮立刻产生共鸣,难过起来。 
    艾拉望向窗外,突然跑出去。回来时,手里捧着一堆的花。她解释说,是从校园的花坛还有草坪里摘过来的。然后她把五颜六色的花瓣用水洗净,放进茶杯,再一瓣一瓣的吃着,就像咀嚼普通的米饭一样轻松自在。我们惊异的说不出话。 
    艾拉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有一次不知为什么伤心,就在大树下哭,看到一朵黄色的小花,怪好看的,就拿过来,很自然的吃了。此后,对花朵就难以释怀了。 
    尽管我和落妮认为这个不良嗜好。但看到艾拉健康的模样,只好作罢。艾拉曾因怕被我们指责忍耐了好几个月,现在见我们知道了,就放开了。不过,我和落妮还是希望她少吃一些,即使时值春天,花儿开放的相当多,可也不可能是取之不尽的。她明白的点点头,又很忧伤的说,可我总是这样郁闷。 
    我和落妮觉得这是个无能为力的本质问题。 
        2 
    我喜欢画画,总在上课画。 
    我们三人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对辛勤的园丁传播的花朵般知识总不敢兴趣。艾拉最喜欢睡觉,以为上无聊的课还不如在梦幻世界里游走一番。落妮则听音乐,她说没有音乐是活不下去的。她不明白,从小学一直到大学,上课都学这些奇怪的东西,究竟有什么用处。为此,她常常趴在桌上,叫着空虚啊空虚啊。我觉得这个问题唯一的解答是,文凭尚有用处。 
    我则坐在她们中间。我喜欢画一些奇怪的符号,还有少女的侧面,隐隐融入自己。还有蓝天飞鸟青山森林,还有许多我向往的东西。 
    然后,我把它们折成帆船,放进祈诃,看它们渐渐远去。这是放逐天际的梦想和心情。只是一些帆船不到几分钟就浸到水里,让我有些忧伤,很像自己沉浮的人生,不知道的某天某月,不知道的幸与不幸。 
    落妮一旦数落起来,常常埋怨自己倒霉,交到两个有怪癖的女孩。但我们是无疑是最好的朋友,同寝室,总是一起进进出出。彼此说着自己的从前,从前的从前,还有梦想。落妮想做歌手,艾拉想成为一名园艺师。我自然希望自己的绘画可以优秀,被人赏识。但我们最终只能在无际的幻想里畅游一番,对现实的迷茫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它贯穿了我们的全部生活。 
        3 
    祈河环绕着大半个校园。长长的堤岸,柔软如丝蒙胧如雾的杨柳,碧波荡漾的河流,构成了学校最美的地方。当你迎着风坐在堤岸上,水流轻轻触碰你的脚尖。你远望辽阔的绿色稻田,低矮苍翠的青山,感觉到自己所有的重量都释放了,飞起来了,随风荡漾。 
    可惜这样清爽的地方,情侣们总是不会放过。我们无论什么时候赶到祈河,总是有相拥亲昵的背影远远的跳入我们的视线。除了去放流自己的梦想和心情,我是不肯多呆的。艾拉也认为坐在他们旁边,听他们打情骂俏,浑身会起疙瘩。落妮和男朋友一起倒是也坐在这里的。但和我们,就只好跟随我们去草坪逛逛,但也不好。情侣的扩展速度实在太快,学校又造得简单,除了堤岸和草坪作为休闲场所,放眼一望,就是教学楼和宿舍。于是,单身的人不得已,只好挤在寝室。 
    落妮不明白的说:“为什么他们看上去除了谈恋爱,什么都不干。” 
    “你认为还能干什么呢?”我反问。 
    落妮叹了口气:“大学与我以前的想像相差的真远啊,好像上当了。现在的生活几乎没意义,什么事也没有,什么事也不能做。早知道就听那老乞丐的话了。” 
    “什么老乞丐?”我问。 
    “我高三时,有一天去逛街,遇到一个做坐在地上拉二胡的老乞丐。他叫住我,一下子说出我的年龄和名字,说我是不凡之人。我还以为是算命的。后来他竟要我跟他走,去云游四方。我吓了一大跳。但那老乞丐长得很怪,胡须又白又长,好像到脚边了,乱成一团,头发也是,还有点闪闪发亮。满脸皱纹,眼睛却很亮,年纪好像七十又像过百岁了。他态度很诚恳。我当时想一般老人难得长成他这样,说不定他是神仙,就想跟他走。 
    可我又想起我的父母,还有快高考了,按我平时的成绩是可以上名牌大学的,那时我觉得大学是一个充满奇幻色彩的地方,就像一座宫殿,多少人不惜任何代价往里冲,我自然也要拼命进去。再加上我的男朋友,我那么喜欢他,怎么舍得走?老乞丐就叹了口气,说原来你尚未放下,算了算了,吱吱哑哑的拉着二胡走了。 
    唉,我哪想到高考会发挥失常,上了这等本科学校。我想老乞丐那时肯定已预测到了。他对我说,天有不测风云,你是无法准确把握将要发生的事情。现在,虽和男友关系还好,谁也没背叛谁,可我已越来越喜欢一个人做事情了,一个人的自由。这个你也看得出来,有时候我还是喜欢和你在一起呢。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是不喜欢那些情侣除了谈恋爱,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管的。可惜我也不知道真正该做什么。 
    你知道吗?我现在多么的后悔。我觉得我已放下了,真的放下了。我一个人去逛街,听到二胡就敏感,最后总是失望。我想,最好的机遇出现一次,恐怕不会再出现了。我就这样与它擦肩而过,擦肩而过啊。”…… 
我听着落妮的絮絮叨叨,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沉默了。日子变得越来越捉摸不透。我只有不停的画画,来复活我的意识。 
        4 
    有一天,落妮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进入寝室。是她男友特意送给她的。 
    “明明很平常的日子,他竟莫名其妙的送我玫瑰花。”她说。我看得出她内心还是高兴的。 
    “给单调的日子多一些色彩,你男友想的还是挺的。” 我笑着说。 
    在一旁沉默的看书的艾拉,忽然问:“谈恋爱是不是很好玩?” 
    落妮惊得拿不住花。艾拉不再说了,淡淡的走出寝室。 
    不久,我和落妮看到艾拉和一个男孩亲密的坐在堤岸上。 
    可是,过程真简单。楚迁看上去是个温文尔雅的男孩。有一天他拉住艾拉说,做我女朋友吧。艾拉连他怎么认识自己都不知道。落妮认为艾拉是想谈恋爱想得急了,变的有些虚荣,只希望有人能在身边,可以炫耀炫耀,其他的就无所谓了。落妮直截了当的把自己的观点告诉艾拉,她一直是个心直爽快的女孩。艾拉沉默了许久,忽然说,你不懂的。 
    我和落妮共同大吃一惊,思索话中含义。有关艾拉的古怪也开始浮出水面。除了表面的一些东西,艾拉很少讲自己的内心思想。她是这样的沉默,我们做为她唯一的朋友,她也很少讲什么。她似乎把自己的一切都写在花瓣上,吃了它们,消化它们。花瓣就好像她的另一个自己。 
    人是一个永久的谜。 
    艾拉与我们相处渐渐少了。她和楚迁一起吃饭,一起在校园里闲逛,有时候逃课到校外玩。艾拉的手上身上,渐渐的都是楚迁给她买的手链戒指衣服。 
    落妮叹口气,艾拉还是蛮纯真的,还说我们不懂。 
楚迁待人相当和气。说话的声音很动听。落妮说最喜欢他这点。但落妮又忧虑的告诉我,从楚迁的眼睛里,读到一些字,是不详的信息,会让结局充满伤感。但愿这些字以后会变。 
    落妮有这样一个奇怪的特长,读懂别人眼睛里的东西。她第一次见到我,就从我的眼睛里,知道我的家庭背景和一些性格。这让我恐慌了好几阵子,后来总算放下心来,这对我们之间的交流有好处。但落妮读不懂艾拉,她说,艾拉隐藏的很深,几乎不肯施舍给别人,她显然是异常孤独的。 
    楚迁有时候会叫我和落妮,大家一起在草坪上玩玩扑克,天南地北的闲聊;在篮球场上三对一畅快的攻守。周末一起出去狠狠吃一顿。 
    日子过得轻快轻快的,从春天到夏天。 
        5 
    人是很容易改变的,倘若他们以为遇到一生中最可贵的人或事。 
    落妮说:“我终于从艾拉的眼里读到什么。看来她是爱楚迁的。她的目光显得有些纯净起来。” 
    “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能把一个十几年不肯动摇的人改变。”我说。想起艾拉曾愉快的对我说,现在我已不觉得自己郁闷了,心里装了个人,感觉很不一样。然后她抬起头,微笑的看着淡蓝的天空。那时她已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沉默寡言的女孩。 
    中午,我和落妮一起去食堂吃饭。路过学校的宣传窗,又见到有什么歌手大赛开始了。 
    我和落妮共同叹了口气:“肯定没戏。” 
    这所在坟墓上建立起的学校,总是莫名其妙。尽管我和落妮入住一年多,却总猜不透事情原因。学校举办的活动宣传的也挺好的,却总是有头无尾。知道举办的时间,却老是不知道地点,有什么人,至于结果就更别提了。一天一天都轻描淡写般。 
    更让人有些疑惑的是,学校的宿舍从一个侧面看向左倾斜着,另一个侧面又向右倾斜,再换一个角度就是正着,看上去仿佛在表述某个意义。然后一道一道的重重围墙,看上去很矮,可是一爬它似乎随着你的高度也增高了,永远都差一些。所以没人可以爬出去。所以只好走正门,但正门的程序复杂的令人厌烦,要从班委到团委到学生会,到教务处,逐步拿到签名。这就需要有过关斩将的本领。 
    大部分的学生只好在寝室慢慢的呆着,直到星期天,唯一自由的一天。 
    落妮说,世界是荒诞的。 
        6 
    有一天,楚迁和艾拉叫上我和落妮出去逛街。 
    楚迁大方的说:“无论买什么,我都请客。” 
    落妮以哥儿们的方式拍拍楚迁的肩:“你今天这么高兴啊?装起大款来了,这么大方。好,既然你这么有钱,我也不客气的。要是掏空你的口袋,别在我面前哭。” 
    “干嘛要在你面前哭?”楚迁似乎也无意识,他搭着落妮的肩,“要哭也不在你面前哭。” 
    落妮立刻明白了,笑着看看艾拉。 
    艾拉却因他们动作的亲昵而收敛笑容,变的闷闷不乐,行动迟缓。而楚迁和落妮聊得兴致勃勃,直往前走。距离拉了十几米,我不得不跑下去,叫艾拉快点。艾拉看着我,难过的说,我是不能没有楚迁的。 
    我望着落妮和楚迁的背影,意识到什么。 
    落妮很早之前读到的文字没有改变。楚迁最终把目光的焦点放到落妮身上。落妮自嘲的说,我本已看到结局,但没想到自己是主角。 
    艾拉很痛苦,不停的吃花瓣,几乎当作一日三餐。我不得不劝她。她说,你知道吗?我本想戒掉的,可他不让。他喜欢我嘴里不同寻常的味道,甚至身上也有一股奇特而沁人心脾的香气。 
    艾拉真的爱他,深得无法形容了,已经无法离开他了。她是那样卑微的求他,求他不要离开。但楚迁已把自己最好的状态展现在落妮面前了。 
    落妮是不喜欢楚迁的。她与楚迁很快就断绝了来往。尽管如此,过去显然是无法再来一遍了。艾拉一面吃花瓣,一面哭着说,我已把我的灵魂给他了,我不能没有他的,真的不能没有他,我真的会死的。 
    我感到悲伤,走出寝室去透透气。路过花坛,听到一个女孩说,为什么这些花看得见盛开,而不见凋零就消失了。我征住了,想到没有色彩的日子是悲伤的。悲伤总是比快乐更容易占据心灵,侵蚀心灵。 
    我请求艾拉停止这个嗜好。艾拉点点头。于是,我给她买了许多薯片,希望以此代替花瓣。她马不停蹄的吃薯片,最后却呕吐了,全部吐出来。艾拉泪流满面,我想我是无法摆脱的,无法摆脱的。 
    不久,艾拉就死了。她最后一页日记上写道:死亡才是解脱。于是,她从五层高的教学楼上倒下来真如花瓣般。人们手忙脚乱的把她送往医院,在走廊里,人们意外的发现,他们一直护送的女孩消失了,地上一堆灰黑色的花瓣,显得那么阴晦。 
        7 
    艾拉死后,几次到过我们的寝室,都只动一动东西。有一次,我泡好一杯浓香的咖啡,肚子却痛起来,赶忙去上厕所。回来时,热腾腾的咖啡已没了。看到我的便笺本上闪过一道字迹:咖啡的味道真好,我以前看你喝,一直很想尝尝。味道真好!谢谢。 
    艾拉还到过楚迁那里。楚迁不久就向我们诉苦,他连续一个星期梦到艾拉坐到他床边,望着她一句话也不说。很可怕。落妮就叫他与新交的女朋友分手。楚迁知道和落妮无望后,就另结识了一个女孩。听说,方法和对艾拉的一样。气得落妮直嚷现在的女孩一点矜持也没有。 
    楚迁照做了,没有用,不得已就转了校。 
    此外,有人也看到堤岸上有时坐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孩,在那伤心的哭。关于一个不安分的女鬼的事情迅速传遍校园,让人胆战心惊。情侣因吓得一塌糊涂而不敢去堤岸了。 
    我和落妮则很高兴,终于可以在自己喜欢的天地里。我和落妮都认为艾拉之所以不肯离开,是还未放下什么。所以她到处走走看看,偶尔哭,是想寻求答案。 
    落妮坐在堤岸上边听音乐边欣赏风景,她还是想着老乞丐,想着老乞丐带她去云游四方,说不定现在她会得道成仙。她就这样想着,目光渐渐蒙上忧郁。 
    而我只能把我的帆船慢慢的送到河里,目送它们消失在我的视线里。除了画画,我已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但有一次,我和落妮共同认为,这是不详之兆,因为我的帆船驶出一米远后,迅速的全部沉落下去。 
2004/8/8 19:44:48 发表 | 责任编辑: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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