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初醒,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精雕细镂的银亮板画,在窗的玻璃上。那是大自然鬼斧神功的手笔,无人能及。我又见霜花!
我想,这霜花画面的风格,应该属于抽象派吧。至少我是这样的领悟了。画面上我看到了类似松柏的刚劲挺拔,还有椰树和棕榈的闲散飘逸,又有朦胧的亭台楼阁,淌过木桥的潺潺小河…梦幻的画面中,一处隐约酷似人形的凸像,让我目不转睛的留恋。我愿意想象那是父亲,即严厉又慈爱的我的父亲。
关于儿时的记忆中,父亲总是很忙。用当时他的话说就是“忙的脚打后脑勺”。那时幼稚的我根本不懂这句奇怪话语的意思,现在终于身临其境的体会过了这话的寓意。那时,和父亲相处最多的时候,就是冬天里的寒假。冬季里土地封冻,他无农事可做;我也不用再去上学。这时期才是父亲悠闲乐享天伦的时候。同时也是我近距离长时间和他共处,享受父爱关怀的幸福时刻。记忆犹新的是,每天早晨当母亲拉开窗帘,我们第一眼会看到窗玻璃上,一幅幅霜花的画面。有几块玻璃就有几幅画面,各不相同,美仑美奂。当时心里还嗔怪父亲,为什么不把窗户做大些,这样就可以多安装几块玻璃,多看几幅霜花的图画了。看着银亮的霜花,父亲总是鼓舞我和他比试,看谁把霜花里的图案形容的更贴切美妙 .快乐的一天就这样,从还没出被窝就开始了。母亲似乎总没有这样乐赏霜花的情致,常用一句我已耳熟能详的喊话,结束我们父子俩快乐的比试游戏。她总是用那句“日头都照屁股了,还不起来?!”的喊话来催促我们起床。
多年以后的今日,我再也不能拥有那种往日的情怀和父子赏霜花比试形容的乐趣了。并非我已浪漫的雅兴不再,而是父亲已经不在了。零八年的那个阴郁的冬日,不知父亲是否看到了霜花,他有没有怪罪我,没能陪他一起欣赏,他生命里的最后一场银亮冷洁的霜花。
今晨的霜花依然美丽,赏花者却独我一人。忘不了父亲慈祥的面容,忘不了那满布老茧的大手,忘不了劳累成佝偻的背,忘不了他迎儿归时的笑脸。更忘不了他清白坦荡的做人道理,忘不了他对事的认真对人的真挚和宽容。常想起他那精练刚劲的字体,常想起那精准神速的珠算,常想起他对我严厉的批评和谆谆善诱的教导…常想起关于父亲和我的点点滴滴,恍如昨日。在这相似于从前的、有着同样美丽霜花的冬日里,我轻问天堂里敬爱的父亲:“您在那里还好吗?那里有没有我们父子喜爱的霜花?”
儿时的霜花里,印刻的是父亲对儿的慈爱关怀;今日的霜花里,印刻的是儿对父亲的怀念牵挂。愿天堂里没有穷困、顽疾、苦闷和劳累 ,愿您能实现前生未完的美好夙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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