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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生牛犊(第二节)
  文 / 程恩汉
岁月留痕中篇(第二节)(初生牛犊)
    我们这批青工中有个特色就是四类分子的子女多,可能都是因为这个原因拖到最后才分配。而这个厂有个特色也是四类分子多,他所占全厂职工总人数的比例之高达到全市几百家工商企业之最。

     一般二三百人的企业也就只有两三个,最多三四个,可是这个仅有不到两百人的企业竟有十几个之多。他们当中有数学教师大家都叫他‘三角几何先生’,有解放前泰州商界的精英号称‘小诸葛’,有解放前县衙的书记官,号称‘刀笔’,还有文武双全的周之洞,他不仅是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还能写出一手漂亮的蝇头小楷。他在下雪天赤膊打醉八仙,头上真的热气腾腾,据说他的点术很准,是按照24个时辰血液在人体流动的位置来点击。真可谓群英汇聚,人才济济。

    奇怪的是他们中的好多人好像都认识我,后来搞清楚了确实是认识我,但不是直接认识我而是认识我的父亲。当时间过去了这么多年,而又是在这个特别偏僻的角落里,竟还有这么多人认识家父,由此可见家父解放前在泰州城还是有一定的知名度的。可是在我的脑海里怎么也不能把在现实生活中胆小、谦逊、谨慎、做事认真负责、忠厚诚实的形象和他们印象中的父亲的形象联系在一起,真是匪夷所思。

    我在仓库帮忙一段时间大约有半年多,与仓库人员的关系相处得很融洽,完全具备独立工作的能力,但总觉得年轻人当个保管员学不到东西,没有前途,所以总想要离开仓库,唯恐影响了工种的分配。我们同批来的青工后来因车间失火,又忙于清理和重建车间,故一直迟迟未分。

    一九七二年工厂新来了一位厂领导,那时叫革委会主任——薛主任,也就是现在的厂长。原来是市政法委书记的秘书,后为市公安局预审科长。那时有个政策叫做让市直机关的干部下放到基层单位锻炼,几乎同时来的还有市财政局的高科长,到我厂任财务科长。

     薛主任由于长期在公安部门工作,从而养成一副非常严肃甚至是冰冷的面孔,整天板着脸,没有一丝表情,偶尔也露出一丝微笑,而这微笑却使人感到更加恐怖。平常语音也并不高,还有几分斯文,但简洁、短促、精炼而犀利。我们背后常学他的话,一句是围墙万丈之高,挡的是不来之人。还有一句是他在写某一材料时所用‘某某云称……’,显然文化水平还是有的,只是太职业化了。人们都说他很厉害,就连几个平常认为很调皮的人也都怕他,几乎是人人望而生畏。

    有一天上午十时半左右,他突然派人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那时他的办公室非常简陋,就在食堂对面一排破烂、低矮的平房中,我心里当然也有一点紧张,因为不知道这个薛阎王叫我干什么?所以进了他的办公室总有点惴惴不安,心里七上八下的。

出乎意外的是我们尊敬的薛主任却一反常态,显得少有的热情,连连叫我坐下,这时我从惴惴不安又变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在经过拐了几个弯子后才回到主题,原来是他要正式调我去当保管员。

    我经过几个月的保管工作后真的不想去当保管员,那时流行的一句话就是‘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学会车钳刨,走遍天下都能跑’,总之要为今后的生活能学到一点真本领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我还是向薛主任说明了我的想法。可他却是执意不从。一会儿是巧言令色说什么保管员很重要,是工厂的内当家,其重要性有1、2、3、4、5……。还说有好多人都想要去等等。

    听完后我却怯怯地说:“我听我父亲说过,工厂里会计才是内当家”,他听完这句话后也是无话可说。他可殊然不知家父就是解放前泰州首富支公馆的首席内当家,总管良田百顷,房屋两百多处,全国各地钱庄、布店、工厂等三十多家,也就是现在的CEO。试问还有谁能比家父对内当家的概念理解得更清楚?

好言不行他就立即变脸,眼睛里露出冷峻而严厉的目光以其威胁的口吻说:“如果你不去当保管,就把你分配到那个最艰苦的生产车间去”,这时他有点恼羞成怒了。

    时间已过了十一点半的下班时间,只听到窗外厂里的职工已陆续到对面的食堂吃饭了,他还是不让我走。还在和我继续谈下去,这也许就是公安预审科的疲劳战术。我当然是不能走的,双方就这么耗下去,一直到十二点半他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下终于停止了对话,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你就准备到熔油车间去吧”。  这时我也早已忘记了开始的恐惧心理,倔强地说:“去就去”。

    谈话就在不愉快的气氛中不欢而散。

    其实在整个谈话过程中开始我只是说明我不愿意去,我并没有讲坚决不去,我刚到一个新单位我根本就不想和领导搞僵关系。但在后来的谈话过程中,他老是像在把我当孩子忽悠我,哄骗我,在道理上并不能说服我,我开始对他有了一点不信任。他后来再威胁我,这便激起我内心深处一般情况下很少表露的刚强个性,这是他始料不及的。他压根没有想到这个毛头小子骗又骗不了,压又压不住,竟然硬软不受。

    他总以为他阅人无数,多少凶狠狡猾的犯罪分子都屈服在他的严威之下,现在对付这么个十八九岁的文文弱弱的小毛头简直易如反掌。这只能说明他是一个公安部门优秀的预审人员,但他绝不是一个优秀的从事思想政治工作的人员。他如果能坚持以好言待之,以好语慰之,真诚相待,我很可能也就去了。他不仅丝毫没有化解我的心结,反而在一步一步地一点一点地调动起我内心深处隐埋的不屈的潜意识,最终造成不欢而散的结果。

    后来回想起来我感到我也有一点逞强了。其实他当时叫我当保管也不是什么恶意,事实上确实还是有人愿意去的,比如一些女同志等,这要比下车间舒服多了。事后听人说薛主任的性格是个热水瓶,外冷内热,为人还是很好的,只是我没能分享到他的那份好,也许一切都是缘分吧。

    没几天我便随同我们这一批的绝大多数青工被分配到那个环境最恶劣,工作最艰苦的车间。只有一个人叫成芬婷的除外,她被分做电焊工,只是因为她父亲是我们的书记的老上级,且又同住在一个院落里,这就很能让人理解了。

    若论德才能,我们这批青工中数一大半也不会排到她。就在那个年头,像这样公然地开后门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现实环境早已没有什么公正可言。竟然如此一个比目不识丁好不多少的人几年后还培养为机修车间的车间主任,在企业破产时最高职务竟混到人事劳资科长,真是荒唐之极,(人们背后都戏谑地叫她三丫头)仅从这个角度来看,国家将中小企业破产改制的政策是完全正确的。

    说实话,我和成芬婷之间没有丝毫的个人恩怨,特别是我后来到科室工作时相互配合也很好。其实她本是一个勤劳朴实的人,本质也蛮好的。至于她本人我们也是很能理解的,因为社会生活中又有谁不想有个好的工作?只是支书将她照顾得太离谱了,不免有点冒天下之大不韪。

2011/1/4 13:04:38 发表 | 责任编辑: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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