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生活是个大染缸，什么颜色都有，什么都看不清。在农村，我们这一代人在通往爱情的路上，上下求索。上一辈儿人呢？他们戴着家庭的镣铐，婚姻的枷锁。两代人琢磨着一件事，怎么过日子。或许，这样的日子才可以叫做生活。
又是一个艳阳天，风依旧乱窜。透过玻璃，远处是残留的雪渣子，一块儿一块儿的。一位可爱的小姑娘，悄悄地告诉你：“我真的不喜欢你，以后也不会……”这时，你觉得好冷，北京的风好大，太阳是人造的。冷静下来，你的呼吸正常了，心跳还是遵循着那个节奏，滴答，滴答……你知道的，在那条路上，跌倒是最自然的。一次，一次，又一次，你也许会变得麻木。可是，答案还没有找到。所以，一直在路上。
镜头切换一下，一个农民家庭，一个孩子在家。母亲一直在墙角唠叨，只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眼角的泪珠一滴一滴落下。父亲感觉很烦，偶尔回应一两句话。他走出瓦屋，坐在坝上，望着天上的星星。母亲跟了出来，继续唠叨，声音更大，在空旷的山谷里回响。父亲点起一支烟，使劲儿地吸着，又咳嗽了几声。就这样，天更暗了，星星有点儿模糊，母亲的声音还是很大，但父亲已经听不见了。一切为了家庭，一切源于家庭，他们一生都在犹豫，在经受折磨。
我们这一代人是幸福的，读了几篇童话，懂得这世界上还有爱情。于是，很多时候我们一直在等待，梦变成现实。他们这一代人呢？我不知道，几个家庭的父母谈论过爱情，有的只是怎么过日子。家庭存在了很多年，孩子们一天天长大，藏在他们心底的压抑正在急剧膨胀，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离婚”也许在他们心底还是比较时髦的，毕竟可以解决一些问题。可是，孩子呢？许多年来，不就是为了孩子吗？也许，还有一点别的原因，日子久啦，应该是有一些“感情”的。
在农村的饭桌上，你基本听不到“爱”的字眼儿，至少大人们是不讲的。也许，是他们不理解，毕竟只有极少数人经历过。也许，是他们故意回避，主要的是怎么过日子。孩子们呢？新新的东西都接触了，该有的想法也有过了。父母们知道自己的还在有些“猫腻”，但也极少过问，或者觉得不好意思。于是，我们这一代人就一个一个悄悄地做梦，孤单地等待。父母们也盘算着自己的事儿，从来不向孩子们提起。
孩子们会一天天长大，很多事情也懂了一些，也开始了一些行动。我就有过这样的想法：爸妈还是离婚的好，这样对谁都好一些。记得，我还嚷嚷着要草拟一份离婚协议书来着。现在，我不觉得那个想法很幼稚，但是的确很不现实。像我一样，很多孩子都悄悄努力，希望父母生活得和谐一点，家庭少一些纠纷，有时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筹码。只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该有的东西还是存在，甚至复杂了一些。于是，孩子们就觉得生活就是这样，我们改变不了什么。有过那么一段时间，我对自己的这个想法还信誓旦旦，至少比真理管用。后来，我只是苦恼，做不了什么。
这边是纯净的蓝，那边是淅沥的雨，对比是很鲜明的。有了这样的经历，父母们也不时给孩子们说上几句：“记住啦，今后要找一个你了解的，不要向我们一样。”于是，在我们这一代，多了一份愿景。我们这一代人，至少我是经常问自己：“什么是爱情？”但是，父母们不会，只是希望孩子们幸福一点，至少比他们过得好一点。这里，说的是日子，或者说家庭，不是爱情。孩子们还在继续为父母设想，不离婚不好，离婚也不好。说实话，有时我们这些孩子的苦恼不只是那些所谓的青春期的“心事”。我们也有了一点责任感，也许我们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又回到这间小屋子，开始静静地思考，挺温馨的。我们这一代人，有的已经找到了“爱情”，有的已经组建了“家庭”，有的甚至有了“结晶”。无论如何，要祝福他们。对于那些还在为另一半忙碌的人来说，他们是方向，是希望。对于父母们来说，他们是一丝慰藉。只是，他们也要去面对家庭，更要去检验他们的誓言与承诺。
山涧的水，冬日冰冷，盛夏清凉。我相信爱情的美好不是一个传说，也相信家庭的温馨不是一张白纸。毕竟，大家更多地铭记了那份幸福感。或许，枷锁真的存在。但是，更多的人愿意忽略它，我也是。当你独孤的时候，有个地方可以歇一歇，靠一靠。或许，爱情更多的是无尽的伤痛，折磨。但是，只要你曾经拥有了甜蜜，剩下的就只是这点幸福。
我们在疯狂地追逐爱情，寻找自由和独立。有的父母却在默默忍受折磨，为了给我们维系一个完整的家，让我们还有那点感觉。我们一方面心甘情愿地憧憬爱情的甜蜜，另一方面又成为了家庭枷锁的见证者。所以，我们一直在想：“明天是怎样的？”我们在那条狭长的小道上等待自己的缘分，很久，很久，没有一点消息。我们看着父母的痛苦没有一点办法，试图改变一切，又试图保留一切。所以，我们一直在想：“明天是怎样的？”这就是生活？
像蒲公英的一朵小伞，随着风扬起，飘呀飘，飘呀飘，终于在一片肥沃的土地上停下，开始计划着以后的生活。凤来啦，又吹起了它，飘呀飘，飘呀飘……或许，我们应该满足，至少我们还可以经历，还有机会去浪漫一下。他们呢？这时，我们到希望自己是一条小小的蚕，可以破开自己编织的茧，可以自由地飞。即使，表面的风华背后藏着无尽的痛苦，我愿意。
在追求爱情的路上，痛苦也是很多的。有时，你发现了一粒玫瑰的种子，停在了另一块土地上。这是不曾拥有的苦。有时，一段感情摆在你的面前，你很需要它，也很幸福。可是，你不能接受，只有默默地看着它离开。这是不敢拥有的苦。或许，还有最大的苦，拥有后再失去。也许，最不容易抹杀的是幸福的记忆。
太阳在无垠的原野落下，留下一道金光，又慢慢变淡，最后什么也没有了。可是家庭不会，即使破碎了，还会有很多割不断的联系。所以，“离婚”也许解决不了什么。但是，老是痛苦地生活着，这又叫什么生活？我看着爸爸的背影，我伤心。我听着妈妈的唠叨，我也伤心。谁让这个家庭风雨飘摇？没有了她这还是个家庭吗？所以，生活永远不会没有无奈，永远不会。
随着夜的步子，屋子暗淡下来。我没有开灯，只是呆呆地望着电脑上的时间栏，“19”，“20”，“21”，“22”……此刻，我想起了卞之琳的《断章》，竟是那么有味：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我在苦苦寻觅的时候，谁在默默等待我？我为爸妈的一生隐隐作痛，他们又痛苦什么？
很多事情需要在白天解决，夜晚是用来做梦的。
二〇一〇年一月三十一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