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对女儿,有时要求她什么,她就说自己生活得好委屈好累,可是我们小时的委屈和累可不是能够说得出来的,因为在读书的问题上,父母对我的要求并不如对我的姐姐们那么强烈。自从姐姐们成了住校生后,他们的生活来源就靠母亲和大姐卖小菜和给食品站供应猪草的收入。有时她们弄的猪草多一点或者生活费不够而大姐和母亲又背不了那么多的情况下,我自然在那天就不用向老师请假,完全由母亲自己给我批假帮她们背一点筹足她们的生活所需。我由于营养不良个子就比较矮小,可是这并没影响我们那个时期在家的劳动力身份。特别是砍柴,对于劳力小身体弱小的我们更是吃力。由于力气小,有时半天都砍不断一根树,于是就砍到一半的时候人站在下方用力搬倒它。有一次我一个人在山上搬的时候没来得及闪开,那根树就从我的头上倒了下来,把我打晕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才醒过来,回来晚了还被母亲责骂了半天。所以有时有人开玩笑说我是父母检来喂养的我也有点相信了,只是自己对着镜子看来看去和母亲有几个相象的时候才觉得那话不是真的。
我上了初中后,我的三姐就参加了工作,四姐也考上了中专。开始母亲觉得很自豪,但是她的思想却在这时发生了极大的变化,那就是她想放弃让我继续读书。这事说起来就和前面她一心想让我们读书的观点有点矛盾,但事情就是这样来了一个大转变。在她看来,反正有两个已经出去给她撑了脸面,对我只是没有合适的理由让我停止下来不再读下去,就说反正我的智力不是很好读书也没多大出路。其实主要原因应该是在我7岁的时候他们就给我订了一门娃娃亲,那是变相的亲上加亲。尽管我是百般反对但也改变不了父母已经答应把我许配给别人的现实。那时我们太小,对什么爱情不爱情根本就是浑然不知,但在周围大人和姐姐们的启发下,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我和这个人将来的命运是联系在一起的。由于那时我们那里的人思想还比较封建,所以就不可能在一起相互玩耍,偶尔他到我家来玩,他就会偷偷的打量我,当然也不排除我也在打量他,甚至有当面让他出丑的欲望。说实话,那小伙子应该说是比较老实嘴巴又爱喊人的,符合老人们喜欢的男孩子。但我始终不喜欢他那种样子,特别讨厌的是他妈妈是出了名的嘴巴厉害,也不看场合和对象,逢人就说我是和他小儿子定亲了的,好象是收购东西我是她交了定钱的货物一样。更为可气的是还跑到我们读书的教室里去和一些同学说我是他儿媳妇,而那男孩子的哥哥恰恰小时正好和我读一个班,害得那些不懂事而好奇心又强的同学以为他哥就是给我定了娃娃亲的对象,于是就嬉笑我们,而他哥哥不仅不澄清事实,反而在旁边笑,害得我的自尊心受到很大的伤害,觉得自己比别人矮半截,是因为父母不喜欢我才早早的就把我许配给了别人。而父母他们当然不希望因为我将来出来工作后把那门亲事给黄了,但也不希望我重复我大姐的路,于是对我的学业就采取顺其自然的态度,但只要我说不喜欢那家人的话就会少则受母亲的唠叨,重则会受皮肉之苦,于是我也更怨恨那家人,希望他们自动提出解除婚约。于是有一次在我上高中的时候她姐姐(复读N多年)和我同住一间宗室,听说班上有一个男生喜欢我的时候(其实我现在自己都没法证实有没有那回事),就和寝室的人说我是她订了娃娃亲的弟媳,有同学私下告诉了我,这时候我就简直有点出离于愤怒了,于是指桑骂槐地开口骂了人,这样大家才没敢讥笑我,对他母亲到我们那里去看他姐姐的时候也熟视无睹根本装着不认识,在路上碰到过一次他奶奶我也装着不认识.可我很佩服那家人的耐力,可能是小时他姐姐被已经订亲的人退婚的原因,就是不提出退婚.要说我这人也算运气不好但也不是太坏,虽然没有考上学校,时逢那一年省里有指标招考乡镇干部,我在一个近50人报考的岗位中脱颖而出走上了工作岗位,尽管他们家和父母还是不同意退婚,而我这时也横下一条心,来个死不认帐,那男孩子自己不来找我,他妈托人来和我说婚姻的事,我就说自己从来不知道有这个事。父母无论是想说服我还是压制我,我就说,那是你们自己找的事,和我无关.,再加上我工作的地方离家远交通不方便,而那一年母亲又病了住院没有力气收拾我,他们家来说服我的人反而说服他们,现在我已经是国家的人,不说他娃儿在农村配得起我不,就是时代已经变了娃娃亲不受法律保护,婚姻的事也不可能强求,我本人不同意父母也没办法的,于是这桩事情才算有个了结。话说回来,其实母亲对于我上学的想法发生如此大的变化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我三姐工作后在个人问题上没有按照母亲的意愿来决定她的婚姻问题,应该说母亲在这个问题上是自私的,她 总觉得她为我偿付出了很多,我们就得什么都按照她的意思来处事。当时追求我三姐的男孩子很多,有教师,有她的同班毕业的同学,也有其他岗位的干部.因为母亲一向看重三姐,所以在她的个人问题上要求就更高(在我们几姐妹中只有三姐一人没有从小订娃娃亲),但事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三姐竟然和一个售货员好上了,而且是母亲认为是一个靠不住不地道的人,于是母亲用尽了所有能够想到的办法试图拆散他们,父亲还找了一根绳子把三姐从学校绑回家里毒打,有一次我看母亲用的棍太大了,而我三姐只是哭却不敢退让,我就想去拉一下我母亲,可是我妈也没放过,那结结实实的一棍打在我腰上让我一下子没有站起来,后来也痛了很久,母亲这才住了手但仍骂个不停.这样的方法可是事与愿违,后来才知道,本来三姐并没想和那男人结婚,但父母的行动反而将彼此的关系搞得恶化了,三姐就买了一些农药准备自杀被母亲发现后把药抢了回来。后来三姐与那男人就没经父母的同意结婚了.这无疑是在一向说一不二的父母那里投下了一颗炸弹,他们的行动有点近于疯狂.而那时读初中又得依靠他们的我也就成了他们的出气筒,母亲就时常把我从学校召回去,半夜三更的又把我叫起来表态不象我的三姐学.要听她的话,不然不仅不能睡觉又是一阵劈头盖脸乱打.因为我自认为我表这样的态将来不一定做得到,所以就不回答保持沉默,结果就经常折磨得不能睡觉也不给我最基本的生活费,有一天晚上我被折磨到凌晨才得睡觉,想到这样的生活自己实在难得活,我就起来给他们写了一张纸条,然后准备把她从三姐那拿回来的药喝了,但当我起床的时候弄出了声音被母亲听到了,可能她也怕我真的会出什么事,就站在门外叫我睡了,明天早点去读书,我心一下子软了下来,那一夜一直哭到天明。后来证明,其实我父母亲看人也是对的,因为后来我那姐夫并不争气,不仅去玩别的女人连工作也搞没了不说,而且对我三姐并不好,张口就骂,动手就打,直到有一次打受伤住院后我和四姐出面用一种最不文明也不讲理的方式上门找他的麻烦才收敛了一点,用我们现在的说法和眼光看他真就和“素质”二字不沾边,但我三姐是一个十分固执的人,觉得我母亲那时咒骂他们不会有好的结果,所以一直为了孩子和面子委屈自己维持这种关系,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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