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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
  文 / 梁世玲
    今年过年又似去年,阴霾,雨,冷。前几天天气还好好的,阳光明媚,一如春日。本以为今年会有个好天气,可仍然是那么令人不愉快。如此看来,很多原定的计划,例如找同学朋友打篮球、逛街、看烟花等等都要泡汤的了。这个年,仿佛过得越来越没有意思。不知道是长大的缘故还是本来就变得那么无趣了。
    从学校回来离春节仅有几天的时间了。在家里呆了两三天。农村是没有什么娱乐的。白天,他们都早早起床,为过年忙一些些琐碎的东西,例如清理一下屋前屋后,打扫一下房子,又或者去庙里擦洗一下神龛。听说今年庙里宰了一头大猪,然后全村合着分,说是为了还福。可听妈说,这头是病猪。请过很多兽医给它看病。我们都决定不要。可小叔早早订好了,弟弟闻言凸起圆眼吼了一句,你拿回来你自己吃!吃了锅、碗筷都得统统给我消毒!如此一来,小叔大气也不敢喘,好一会才嗫嗫嚅嚅地说,我不要了。
    下午,我在房间看书。透过浅绿色的铝合金窗,我看见村长匆匆向我家走来。他低头向我这里瞧了一下,发现了我,就凑近来,哦,妹子你在这里!分猪肉了,要的话就拿五十块去。我说我不要。他“哦”的一声就折身往回走了。要过年了,清扫,宰猪,办年货。大都是这样的事情。晚上活动相对就更少,一般是吃完晚饭,洗完澡,关上大门,看一会电视就爬上床睡觉了。到处一片漆黑,一片静谧。只有一点点从门缝溜出的暗淡的灯光,远处起伏的连山,还有已经收割完的稻田,空荡荡的,依稀可见。深夜里,不知谁家的狗偶尔吠叫几声,使这春节前的夜空更加静谧。一切好像往常一样,没有因过年而改变。
    我的房间后面是一条新建的水泥大道,常常听到呼啸而过的摩托车。估计大都是准备年货的。因为我们准备年货总要去到市区。幸好路程不远,骑摩托车也就是半个钟头左右的时间。人们的眼眸里都闪烁着喜悦的光芒,打扫,屠杀牲畜,谈天,大笑,都那么轻快有力,连摩托车的尾气也是喜悦的。
    离除夕还有两三天的时间,我也思谋要去办年货了。于是,便和弟弟一起到市区去。小叔拿出四十块钱给我,让我帮他买两张贺年歌的碟回来。后来我帮他买了一张很经典的贺年歌的碟子,另一张则是流行歌曲。
如果爷爷在,他一定不让他买那些病猪肉。因为他那么吝啬,用他话说,每个儿子给一碗鸡肉都吃不完了,何必花这些无畏的钱呢。况且他有那么多的儿子。也一定不会让他买碟。这些在他看来“吵死人”的东西,并不见得有什么好,只会浪费电。
    村子里开始弥漫着新年的气息,贺年曲在村子的上空久久的回荡。偶起的鞭炮声迫不及待预示着新年的来临。到处是大红,到处是大紫。到处是歌声,到处是喜庆。
    还记得那一次过年,阳光明媚,暖和如春。不仅是过年那时,甚至连过年前、过年后那一段日子,天气都是那么好。我甚至怀疑到底有没有冬天了。暖和到让人不习惯,让人觉得不安。那次的过年,我比任何一次都要记得牢。
    那一年除夕夜,我们摆了五双的筷子。爸妈,弟,我,还有小叔。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是的。真的缺少了东西。缺少了一个人。那张老爷椅一直是爷爷坐的,却空在那边,谁也没坐。冥冥中,我感觉到他还在。就坐在那张椅上,用长满茧的如老树藤般干枯的大拇指与食指夹着鸡肉就着一杯浑浊的白酒撕咬着。
    那年我高三。因为要迎接高考,考完期末试就立刻开始补课,几乎没有什么假期。后来到了冬至,放了一天的假。因为在我们那里把冬至看得很重,似乎还有个“冬至大过年”(冬至比过年还要重要)这么个说法。此时离过年已经很近了。傍晚,爸爸骑着摩托车来学校载我。回来的时候经过一个农贸市场,爸停下车说要去市场买点菜。后来出来时,我发现他买了五香扣肉、豆炸和一些散装烧鸭。当时就觉得有点奇怪,因为爸爸一向很少买肉的,要买也只是买那些便宜的肥肉—--连一丁点瘦肉都没有的那种。更何况他一下子买这么多式样的菜呢。
    回到家,大家都没怎么说话。妈妈在厨房忙碌,弟弟刚放牛回来。爸爸把吃饭的八仙桌打横摆放,我以为他是拜神了。因为在我们那里拜神是要把饭桌横着放的,不知其他地方是否有这种规矩。果然,爸爸把刚才买回的食物都整整齐齐摆放在桌面上,母亲端来刚做好的大米饭。父亲开始点香了。等香燃着了,他开始请神了,却听到他说:
   “爹,回来吃饭罢。这些都是你喜欢的菜,有扣肉、豆炸、烧鸭。”
   “啊••••••爷爷怎么了?”我很吃了一惊,又疑惑。我以为父亲说错了。照往常,他应该说“天神、地神”才对的。
    “你爷爷他死了。”母亲站在一边,低低地说。
    “什么?”我怀疑我听错了。那情形正如晴天霹雳,那么迅猛,那么突如其来。
    具体反映现在我也记不得了。依稀记得,我没有痛哭,也没有流泪,只是呆呆的,呆若木鸡。一个好端端的人就这样没了。
    活着的时候,还是一个很大很真实的活物,死了,也就成了那么一堆白骨,又或一抔灰末。再过几十年,就像烟雾般消失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等了好一会我才缓过神来。母亲没有回答我的话,弟弟也没有。他们都凝视着摆在桌面的食物,仿佛在看着一个人在那里进餐。
    “两三天前。”父亲答道。
具体应该是三天了。因为按照习俗,人死去三天叫“头三”,是得祭拜的,这个我知道。可是我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呢?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很懊悔却无能为力。我跑去爷爷住的房子看,希望是否能找回一点熟悉的回忆。可是里面空无一物,他从前塞得满满一屋子的衣服不见了,黑色蚊帐的床也不见了。屋子晦暗、阴冷得让人心惊胆战。我才相信爷爷真的走了。我这么久不见的一个人,很熟悉的一个人,就这么不见了。永远不见了。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晚上睡在床上,回忆起了爷爷的音容,以及其他的种种。总之想起了很多,好的,不好的,全都像看电影般回溯了一遍。问了母亲,她说,你爸说你要上课,就不叫你了。这又不是值得庆贺的事。况且你爷有那么的孙子,没见得全部回来的。
    爷爷的后事是草率得不能再草率了。据母亲说,是由爸爸、二伯、六叔、九叔、大哥他们几个男人在山上连夜挖了一个大洞,第二天就下葬了。连棺材也没有,只有几块木板。不过听说,姑姑们买了一套新衣裳给他穿上。爷爷活着的时候没穿过什么新衣裳,大多是人家不要的旧衣裳。这么多子女,即使是过年也没买过衣裳给他。死了,终于有一套新衣裳可穿了。
    除夕夜的炮竹声年年岁岁响彻不已,整个夜空弥漫着青灰色的烟雾,浓的让人睁不开眼。烟雾以及烟雾携带着炮竹特有的焦味直到天亮都还没散去。绚丽的烟花,在黑冷的夜空爆破、绽放,寂寞如歌。霓虹灯的五光十色,洒下一地辉煌。我在一个个房间走来走去,聆听血脉搏动的声响。 
    年初一的清晨,父亲早早起床张罗着贴对联,弟弟烧鞭炮。可最让我难以忘记的是除夕夜的拜神。
    去年除夕夜拜神,是我和弟弟去拜的。等拜到祖屋时,弟弟照例点香,我则在一边请神。请完了所有的列祖列宗时,弟弟突然提醒道,爷爷,爷爷你请了没有?我愣了一下,才想起漏请了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可是我的喉咙仿佛卡住了一般,喑哑着发不出声音。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出来,就像有人在背后操纵一般,几乎是一字一顿的:
    爷爷—你—回来—吃饭---今天—是—除夕。
    想起今年除夕,小弟也定会像这样请。但他不像我。即便是我,也已经从初时的生涩、拗口,渐渐变成自然。何况是他呢?他在家的时间比我长,大大小小拜神的仪式都是他张罗的。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了。爷爷走了已经快一年了。从初时的不习惯不自然渐渐变得习惯、自然,甚至顺理成章。
    妈说,你爷爷要死的前两三天老是惦记着你。他老是说,怎么不见妹子呢。
    我想,他一定是吃力地睁大着双眼,扫视守候在床沿的一个个的人影,努力地搜索着我的身影。可是,那只能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其实我早就应该知道。每一件事的发生都有它的征兆,明显的或者隐晦的,知道我们稍微注意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
     那年年初,在一片欢声笑语的喜庆中,爷爷斜靠在他的老爷椅上。我、弟弟、小叔他们在一旁聊天。突然爷爷说,我怕是挨不过今年的了。当时正笑得无比肆虐的我们突然间静了下来,如死一般的寂静。后来还是我醒悟快一点,说道,大吉大利,新年大头怎么说这种话呢。我希望他长命百岁,寿比南山。真的,我真是这么想的。虽然他以前那样对待过我,给我很不愉快的回忆。
    果然,冬至他没挨过。过年,自然没挨过了。可冬至离过年真的很近。
    今年在家的时候,弟弟常常开小叔的玩笑。小叔呀,爷爷又叫你担苦瓜去卖喽。弟弟总是这么揶揄他。因为爷爷生前种有很多菜,经常挑着菜去墟市卖的。而分家后的小叔因为尚是单身,所以跟爷爷一起吃住。平时爷爷有些工作是差遣他做的。例如砍柴、锄地、挑重担等活儿自然是小叔他做的了。
    真的新年了。除夕夜看完春晚,我收到很多祝福的信息,同时,也发出了很多信息。舞狮,烟花,炮竹,贺年曲,欢声,笑语,所有的祝福,所有的光荣,所有的愿望,都将在新一年里美梦成真,万事如意。
牛年。新年快乐。

2009/2/10 9:36:01 发表 | 责任编辑: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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