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终于毕业了,不再是那个背着个小书包,戴着红领巾,虎头虎脑的小孩子。那时我们镇上只有一个重点中学:石一中,其它各村里有很多的联合中学,所以非常优秀的学生都会考到石一中来,我也不例外。那一年我们小学里考上了五个人,包括一名复读生,记得刚接到入学通知书的时候,我很高兴,爸爸妈妈在西郊的菜地里忙个不停,我跳跃着挥舞着通知书跑去告诉他们,现在想想或许那时是我最开心最幸福的接到一次通知书了。
进入了中学,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什么都是新的,什么都没有好象见过,还记得刚上学的时候全校里就一所教学楼,三层的,而新建的一座四层教学楼则已经矗立在校园的西侧,于是认识了许多来自各村的同学,于是有了许多可以玩耍的小伙伴。那个时候是不怎么爱学习的,只记得一直再走放学—回家—再上学这条路线,再就是不被老师批评就阿弥托佛了,那个时候课间十分钟还可以跑到教学楼前面的水泥台子上打一阵乒乓球的。初一初二的时间过得很快,我的成绩也不算很好,但也算中游偏上吧,在我的初中生涯中感觉前两年好象是个空白,随即三年级来到了。
刚上初三的时候,我们终于可以搬到那所宽敞明亮的教学楼了!学校大合并,所有中学的同学们都会到这个一中来上学,于是每个级部就有八个班。学校里组建了两个重点班级,于是我来到了重点二班,认识了一个改变我命运的女孩子:葵
她有着和名字一样的性格,每一个动作都会向着阳光,但有时也会多愁善感,让别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是班里的团支部书记,也是四组的组长,而我有幸成了她的子民,更有幸成了她的后邻。我们会经常用抓阄的方法来决定谁擦黑板,而每次失败的总会是我,看着她诡异的笑的样子,我知道肯定是她在其中搞了鬼。我们在一起很开心,日子也会快乐地过,记得有一次早读的时候,班主任让我们重新去扫一个办公楼凹字的卫生区,葵点名让我去,于是我们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校室,那时我是满紧张的,呵呵,想想现在应该不会了。有时候夜晚放学的时候我也会悄悄地跟着她,目送她回到家,然后离去,也就在那时我知道了她的家在哪儿。那个时候琼瑶的小说《海鸥飞处彩云飞》正在热播,她常常在课余十分钟的时间里站在二楼的窗口向远方眺望,样子很深沉很惆怅,而此刻她或许不知道,还有一个男孩也在看她!就象那首散文写的那样“你站在桥头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我们过得很愉快,成绩也进步很多,因为老师好因为学生乖,我们的成绩平均都要比普通班的最高好得多。可惜好久不长,学校要重新分班了,原因很简单,重点班的成绩太好,普通班老师没有动力教了。那天教室里很静,静得连一根绣花针掉在地上都停得见,葵从前面递过来一张纸条:朋友,勿忘我!葵,我怎么能?
我被分到六班,班主任是一个外号叫笑面虎的老师,而葵还是二班,只不过不再是重点班,因为重点班的老师们没有变,父母希望我能择师而教,让我能够在好老师教导下的茁壮成长,于是帮我找了关系,去有原重点的七班或八班,什么都定下来了,但那个笑面虎的老师不放,于是我成了教育体制下牺牲的一批人,因为这样的原因,因为我可能让他觉得自己教学质量不好,班主任看着我不顺眼,有时也会故意找茬拿板凳腿打我,而我也厌倦了这样的教学,于是在一群好孩子的“团结友爱”下,我学会了逃课,学会了下晚自习后去学校西边的小商店打那个叫“魂斗罗”“ 双角龙”的游戏,学会了去市场打台球,更学会了欺骗父母欺骗老师和自己。然而内心深处我依然惦记着那个叫葵的女孩,我知道在那个青春成长的年龄里,我喜欢上了她!那年冬天过春节的时候,学校里流行送贺卡,明星的歌星的特别多,我记得我送了她一张刘德华的贺卡,而她则回复了一张周慧敏的,一个字也没有,空空的,如同我空空的心情,也就是在那时我认识了周慧敏,也就因为这我喜欢上了周慧敏,而那张周慧敏的贺卡,至今还在我老家的抽屉里静静地平躺着,而距那时已经有十六年啦。
那一年,葵考上了烟台的一所中专院校,而我则差三分与重点高中无缘,爸爸到处找关系,想用高额的费用来让我上那所高中,而最终没有成功,那一年不知怎得流行说:复读生来年不能考高中,只能考职高。于是爸爸又帮我联系了一所最差的普高,而那年的代价是爸爸为此花了快五千元。
葵去了一所临海的学校,我也踏上了我人生的一段灰色的旅途。那年的假期里没有欢笑没有快乐,有的只是我深深的忏悔、内疚和自责,离开了亲人,背上行囊,我去另一个乡镇上学。那是一所什么样的中学啊,破破的、烂烂的,远没有我想象中的美好,而我就要在这里度过三年的时光!在我上学有一个多月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份来自烟水的信,接过信的刹那,我哭了,真的,我知道那是葵从遥远的城市寄来的祝福,信中葵表示了内疚和遗憾,但真正内疚和遗憾的人应该是我啊!本来应该双双高飞共同考取一所好的学校的,如今因为我的堕落,而变成了单鸟高飞,这成就了我心中永远的痛!起初我努力地学习而成绩没有任何起色,而现在因为有葵从远方寄来的鼓励,让我一步步战胜困难,慢慢地走在了班组的前列。这一年我经历了许多痛,譬如说最亲我最疼爱我的伯母的去世,譬如说伯母去世后的第十天我大姐外甥的降生,譬如说父亲和伯父因为伯母去世后的琐事而大大出手,譬如说母亲的病重动手术……,这对于一个16岁的孩子来说是怎样的一种痛?记得母亲动手术的那天,天空下起了入冬的第一场大雪,教室里同学们跳跃着,欢笑着,争先恐后地站在三楼的窗口去看雪,而我独自坐在课桌旁,只是在想手术中的母亲!难熬的一个月后我回家了,看到了身体虚弱日渐消瘦的母亲,看到了破落不堪的家,而父亲而母亲依然用他们深沉的爱关心我爱护我,就是在那时我感受到了亲人的伟大!
高二了,正是青春期蠢蠢欲动的时候,周围的男孩女孩都谈起了朋友,而我心中有一种梦想,有一份对葵的深深的爱恋,我们平均一个月两封信,这成了我学习的动力和鼓励,我的梦想就是能够在收到大学入学通知书的时候,手持通知书向我心爱的女孩表白,我要等到那一天,我坚信我一定会!我的位置被调到了第三排,后面是一个叫阿香的女孩,她的英语很棒,理科不好,于是就有了经常的互相帮助,那时我们的每个人有一张桌子,自己统一买的,桌洞都上了锁,自己拿着。为了防止钥匙丢失,我们各自有对方的钥匙,以免自己找不到了再去砸锁。那个时候营养是严重不足了,每次回家都会带来许多好吃的,于是很多时候,当我打开书桌的时候,会看到桌洞里放着一些水果和各种好吃的,我知道那是阿香偷偷放进去给我的。阿香和我很投缘,我经常给她讲起葵的事情,而她也常常给我讲有趣的开心的事,还有她喜欢的在徐州上煤校的一个男孩子。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阿香的一张纸条,她说喜欢我!我不知道那时自己是怎么做的,只是拒绝了她,慢慢地我们的关系淡了,远了,她好象也自暴自弃,喜欢上了一直对她有好感的我的同桌,说心里话,当时我很心痛很心疼,我真的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骗自己?我不知道,同桌每天在向我炫耀着他的开心与幸福,每天他的课桌边会有阿香给她准备好的热水……,但这些对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有葵的祝福有一份执着的期望,我又能做什么呢?高考的压力很大,每天都会让人紧张地喘不过气来,而且在这样一所几乎没有升学率的学校,想考学你就必须付出常人不曾付出的努力,加上我又担任了副班长(呵呵,后来班长谈恋爱整天不在,基本可以转正了)、体育委员,化学课代表等多项职务,学习压力挺大,哪有什么心思去忙别的!不过现在想想也有许多事是值得去回味的,比如说每年的运动会,比如如每期的歌咏比赛,因为组织不起人,我都会身先士卒,去努力地跑去争取好的成绩,这也给了我许多信心和勇气,不过因为个人素质比较不错,每次成绩都比较好。歌咏比赛每次起唱人是我,因为我嗓门高,因为我唱歌好,组织是一个叫付丽的女孩,我们的配合很好,歌咏比赛的成绩也很好。快高考了,葵不再写信,不再打扰我,心里好象丢了许多东西,我写的信也一去不见回复,但又有什么要紧?梦想就要到了,我再等等又如何?
高考如临而至,考试的前一天我的肚子好痛,加上天热休息不好,身体状况很差,记得考试第二科目中途,我从考试上退了下来,那一年我失败了,再一次品尝到失败的痛苦,对于一个有期望的人是多么残酷的一种痛,而葵呢,而我心中的葵呢?农历6月14日是我的生日,而八天后22日是葵的生日,14号是我们的集市,那天我去礼品店买了两件礼物,一件给自己,一件给心中的葵,那时她母亲在集市上做衣服,那天她也在,我就这么远远地看着她,却没有勇气去找她,我找了个她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一周后将礼物捎给她。知道她在而我不敢去见她,我心里有多痛?记得每次她放假回来,我都会去找她,每次她假期将过,我都会去送她。拐过那个胡同,看到了一扇铁门和一个大大的福字,就来到了她的家,每次我都会请很多外地求学的好友去我家吃饭,这其中也有她,还记得那次她在我们家吃那个拔丝地瓜,她把丝拽出了有一米多,她那时笑笑的样子永远地留在了我的脑海中。
我选择了回母校复读,因为可以免复读费,因为我不能再连累我的家人,阿香也回来了,复读的那一年,生活很平淡乏味,没有谁可以关注谁,每个人的心里都很紧张,像及了要发射的箭。有时候我也会教阿香打打乒乓球,羽毛球什么的来调节一下情绪,再也不没有葵的祝福,再也没有葵的信件,一切都是那么地无聊至极。高考又结束了,成绩依旧不理想,但还是来了一张该死的入学通知书,阿香没有考取一所学校,毕业后的阿香在一家酱菜场做会计,后来她大哥出资30万元让她开了一家网吧,而现在阿香已经是有两层楼网吧的老板,长长的披发,依旧是那么漂亮,可爱的女儿招人喜欢。而我,随着秋天的来临,随着果实成熟季节的到来,我去了遥远的河南省,开始了自己梦想中的大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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