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夜深沉,我轻轻地在清朗的月光下打开沉封巳久的心泉,让记忆的心水在河床缓缓的顷泻。那岭上飘逸的白云,还有轻风中吹来的渺渺的山歌拨动起我沉寂巳久的心弦。
那是个微雨秋浓的黄昏,不远处的山岭烟雨蒙蒙。下乡以久的劳累和烦郁让我和同事感到无以慰藉,茫然中推开窗门雨雾中的山岭如梨花带雨的少女沐浴在轻风微雨之中,我被她清秀孤寂的风韵所感动,毅然拉起同伴走向山岭的雨雾深处。
雨中的山岭寂静无声渺无人踪,沿着泥泞崎岖的山路向山顶攀行。雨中姻红的枫叶在轻风微雨中摇曳,那浓烈的姻红将雨中的山岭点缀的格外迷人。当我们穿过枫叶繁茂的山径来到山岭的顶峰向山谷的深处望去,几户村舍隐隐绰绰的掩映在细雨云雾之中。拨开云雾向村舍前行,山岭瞬然换上了翠绿的秋装,呈现在幽谷深处的全然是粗壮繁茂枣树,它们散乱的伫立在寂静的山谷,就仿佛象憨厚的农家汉子般的无华纯朴,那缀满枝头的红枣就婉如垂挂在山谷中无数个红色的灯笼耀眼醒目。随手摘一颗放入口中,那纯绵的香甜就溢满了口中。
雨停了,夜暮笼罩了山谷,一轮雨后的清月悬挂在苍穹。踩着如水的月色,我们来到了掩映在枣林丛中的村户。寥寥无几的七八户村舍依山而筑,低矮残旧的院墙爬满了翠绿蔓长的青藤,我轻轻扣击着红门的铁环,一声狗吠骤然打破了夜的静暮。
“谁呀?”一声柔柔的甜甜的如轻铃清脆的声音穿入我耳中。虽然语音中带着浓浓的乡音,但从那清脆的问语中我以猜到她定然是一个年轻待嫁的村姑。
“我们是两个过路的知青,天色已晚,能否借住一宿?”
“爹,有两个过路的知青想在咱家借住一宿。”
哦!听到了,让他们进来吧。”门吱的一声打开了,清澈的月光下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一脸羞色的站在冂口,低声地说:“我爹让你们进去。”说完低着头领着我们向正房走去。
进入正房,昏暗的油灯下的椅子上坐着一位60开外的老人,一身洁净的黑色衣服衬映着老人紫红的健康肤色,一双饱经风霜的脸上绽放着慈祥可亲的笑容。他站起身来热情地招呼着我们坐在床上,又急忙对站在门口的姑娘说:“赶紧做饭去,傻楞着干什么?”
“爹,看你说的。”说完转身向里屋内的厨房跑去,昏暗的灯光下她粉红色的衣色如一团燃烧的红云从我的面前掠过。
少许,一盘炒鸡旦,两盘不知名的山野菜和几个金黄灿灿的窝头摆在了案上。老人满脸歉意地说:“野清贫无好茶好饭待客,就这些粗茶淡饭让你们见笑了。”
我望着桌上热气腾腾香气喷鼻的饭菜,感激的泪水在我心泉涌动。那是七十年代末,贫穷的农村还在缺吃少穿中过渡,这个连电灯都没有的深藏在寂静山谷的乡落贫困是可想而知的。一年来他们在贫瘠的土地上幸勤的默默耕耘,在金色的秋天里把红枣收获,再用这香甜的红枣换取一年微薄的口粮。他们节衣缩食默默无声的守望着希望,却能在贫困中亳不怜惜的用微薄的口粮待客,那真诚纯朴、厚实善良的乡情深深感动着我,让我久久难以平静。
清晨,当我从一夜的甜梦中醒来,一轮金色的太阳已高挂在晴空。临行前,我悄然的留下20元钱向老人家告别。姑娘把红枣强行装满我们的背包把我们送出村口,在金色的阳光下我默然回首,老人和姑娘在阳光下向我们频频回首。红艳艳的枣林渐隐了他们的身影,却把他们纯朴善良、慈祥可亲的身影永久的留在我记忆的深处,让我至今难巳忘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