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一段日子很苦闷,却不知道与谁说起,周围的朋友也不在少数,有时候话已在舌尖上了却又隐隐晦晦,最后又吞进九曲折的肠肚里。这时候我总发短信给远方的朋友,甚至不曾谋面过的。朋友告诉我,因为周围的人都太熟悉了,反而有时候遥远的人让你慰藉感到安全。
知己就住在陌生的隔壁,陌生人敲门,知己却视若无睹,听而不闻。
这个年代的陌生人,有时是擦肩而过的人,有时是见了千面万面的人。陌生人与陌生人之间就像两只长满刺的刺猬,分开了怕寒冷,拥抱着怕疼痛。陌生的的世界里充满着机会,也充满着诱惑和传闻。没有流言蜚语,世界就无法生存,千百万人就像无头的苍蝇,因为无聊而死去。
王菲在歌里唱:“我爱陌生人,我的爱比脸色还单纯,比宠物还天真”。
夜晚宿舍里的谈资,多是关于陌生人。那些与我们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都在心底睡着了,我们总是小心翼翼的不忍轻易企及。剩余的就是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以及无关乎我们的事情。反复的咀嚼着。
这个年代人的日子都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心思奇异的敏感与脆弱,这种陌生的感觉,给予彼此一种奇妙的安全感。不需要更多的了解,就像隔着时空的脐带。能听到彼此的声音,却看不到眼睛里沁出的伤痛。
我们在地上大声的歌唱,空气把我们的声音吹散,星星一闪一闪的向我们抱怨,说他们什么也听不到。
陌生人与陌生人之间,就像我们对着夜空的星星歌唱。
陌生是一种遭遇,也是一种自由。因为自由,话语空间格外开阔,没有太多的藕断丝连。
很早以前,就看到洁在电脑上贴着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写着“上网的时间越多越使人肤浅”。她不只是警戒自己多读些书充实自己,也在提醒着一切看得到的人,谨防坠入花花绿绿的网络世界。效果还是有的,只是周期总是反反复复。那毫无生气的机器总勾引着我们肤浅的本性。
人的本性毕竟是趋向于轻松和肤浅的,对于枯燥、严肃的东西总是避之不及,所以大多数人都是本能的生活而不是自觉的生活。既厌恶浅薄,又对沉重而深刻的生活心存恐惧,这是一种尴尬的真实。我们僵硬的钳制着自己,力同外面嘈杂的世界保持距离。诱惑无处不在,惧怕过分强烈的物质要求会破坏内心的安宁。
在物质社会的情境里,肤浅是一种顺其自然的趋势,而不是一种选择。
深刻往往是建立在肤浅之上,在灰色的庸常生活中,疯狂的娱乐是一副麻醉剂,也是流动的毒素。人最初的心灵选择,会随着时间的消逝,在本能的引诱下逐渐变淡。
俗化,不是颓废的肤浅,真正的肤浅者是不会有所意识的。
前段日子,全国人民热火朝天的讨论着是否取消那些拥挤的法定节假日。取消意味着假期的时候继续在岗位上跋涉,不能畅游天下。
现代人容易混淆旅游与消费两者的概念。一个人唯恐与别人失散,而忘其所以的和大家挤在一起卷来卷去,本来只是休憩消遣娱乐,结果大家却互相牵牵绊绊,尽兴而来扫兴而归。景地也落的被一群强盗和土匪蹂躏过一般。
其实,最卑微的风景注定与尘嚣无缘,他们躲在寂寞的深处,安然度日。忽有一日,“武陵人”发现,原来还有如此一种本真的存在,没有华丽的外衣,没有耀眼的色彩,乍看上去,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细细品位起来,才发现这其中包容了许多。
卑微的风景不喜欢热闹,它只钟情于那些独处的灵魂。
唯有流浪者才是卑微风景的解语者,风景是命中注定的过往,而自由的漂泊者注定是没有归属的。唯有它们可以彼此惺惺相惜。
而我们这些路过风景的人,只需在额间笑出核桃一枚,拭去心中的烦躁。即可。
学生时代,宿舍都有卧谈的习惯。灯暗后,唧唧喳喳,鹦鹉学舌的声音此起彼伏。如同风扫竹林后的低声细语,轻柔可人。却总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后来的人走了,未来的人又住了进来。不同的人,同样的时间,女人的谈论着男人,男人谈论着男人。话题的主角也总是随着时间不断更换着。不变的是隐藏在这些耳朵后面天真的心思。
人都有争执的天性和胜负的强烈欲望。人们在高谈阔论,思维高度运转的状态下,容易陷入执拗的死角,人们习惯于从逻辑上贬斥与自己所奉准则不同的人。彼此执着于自己的观点而忽视对方。一次轻松的交谈,最后甚至演变为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余杰说,所谓讨论就像这夜晚的学生宿舍,各人说各人的梦话,却听不到对方再说什么。
那些看似热烈的讨论,其实并没有真刀实刻的尖锋,没有愿意倾听并试图理解对方的观点,只顾自己,喋喋不休。就如老舍先生所言,凭着一点浮浅的感情大发议论,和醉鬼借着酒力瞎叨叨差不多。
每个有见识的人都会见到事情的一些重点,也可能忽略或故意忽略事情的另一些重点。只是为了反驳而反驳,结果反而使自己失之于偏执。辩论使人只顾自己输赢而忘却真相。
古人却早有预见。彼亦是一非,此亦是一非,辩者,有所不见也。
后来人总对未来人说经验,未来人却不能理解。等到未来人恍然大悟时,未来人也变成后来人。
生活不是逻辑的,但其间有许多逻辑的碎片。总是过分的理性化,也许会导致观念世界的激情丧失和语言苍白。
人生游戏,抑或是陌生还是肤浅,都不必背负太重,但是要戏的认真,遵守游戏规则,其实你我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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