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的小小的岛我正思念。我去了,我便化作一只小小的萤火虫,我将用我的一生,为你点灯。
——题记
你住的小小的岛我正思念,那儿是养息爱的田园,有青葱的水草,有童真的海鸥无忌的飞,有水鸟忘情无邪的纠缠,有夹杂着海腥气息的雏菊在舒展。大块小块的石头被海水冲刷得灰灰白白,阳光灿灿地掉进水里,手一碰就碎了。
我安然在没有你的城市里。我用我笨拙的笔写你的名字,在心里画你的样子。日子可以这般简洁明了,而思念,却在有你的季节里,穿越时空的藩篱,肆意疯长。你是我今生精心设计的悬念么?
隔壁邻居女儿的钢琴声透过生硬的石墙贴紧我的耳朵,传递给我那么多那么多的艳羡,童年的梦想什么时候被封锁在岁月厚厚的尘埃中了呢?我不是第一次触摸到这样的痛楚。忍不出,从蜷缩的沙发中伸出手,灯影下依旧可见十指葱白如兰,可是往昔那一抹纤巧的柔荑呢?如今,早已被岁月湔涤得杂纹横生,沧桑尽染。交错的是日子,交织的是心情。孤独是有声音的么?
有时候,孤独是最难忍的,同时它也是上帝恩赐的礼物,因为能从中领悟到的意义太值得我们去忍受了。爱是最伟大的情感,因为爱是最困难的,一个人一辈子要真正地去爱另一个人,这是最艰难的任务,这是生命最后的证实。我们习惯了在生活中寻找容易的答案,然而却又常常忽略一种事实——轻易得到的一切都不那么可靠或可信。
喜欢上一个人,并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发生的,就好像是,在细雨霏霏中漫步一样,一点一点地淋湿了,可是自己却浑然不觉的,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全身已经湿透了。这样的感情,也就是爱了吧。一直想用一种极其婉约的声音对你说一句非常温柔的话——“今生,你是上帝赐给我最特别的礼物。”关于爱,有时候最难把握的不是激情的膨胀,而是“适可而止”。一味的宣泄,倾诉,燃烧,日后便少了很多呵护的心情。于是,这句话,我终于没能说出口。
天空像一面干净透明的湖泊,一蓝无际,纤尘不染。惠风和畅,白云脱岫,有一种慵懒的心情前呼后拥成流浪人的脚,选择一处可以安歇的小木屋做丝竹管弦之外的调停。生命可以在这儿扎根,曲水流觞,四季常青。世界有时候真的小得仅如一条街的布景,也曾遇见过很多张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也曾刻意地在众多的视线中找寻过那一双坚定而执著的眼睛,但最终泊在心灵深处更多的是怅惘和失落。你会成为我永远无法跨越的距离么?
唱机里流放的是莎拉布莱曼的《斯卡布罗集市》,我设置了反复播放,并用整个下午的沉浸兑现我的忘情,我放逐自己,不想中止。这首脍炙人口隽永绵厚的音律,原本是我熟稔了那么久钟情了那么久的啊,可是确切知道歌曲名字的时间却在多年以后的某一个下午。多年以后,某一个下午,一如你从容不迫地走到我的身边来,虽是初初迟迟的相遇,对视,牵手,微笑,却恍然憬悟,你我早已是旧时相识。于是,你不言不语,我灿笑如雨。
夏天的阳光很高,不远处有看不见的蝉儿痛苦的嘶鸣,路上行人随处可见那汗湿的额头下有情不自禁伸出的手遮阳后的荫凉,我沉潜的心事因你细微地翻阅而涟漪,我蕴藉内敛的生命,因你不着一丝阴影的烟波而明媚无暇。你如灿阳般炫目地走向我,靠近我,照亮我,让我难以置信。这一季,匆忙中所有有意无意的阻挡都已经苍白得无能为力。
回忆是长长的河,汩汩地从我的源头流到你的下游。超重的思念,早已堆积如山,我把它装成一个个饱满的信封,却怎么也邮不出我的孤独。日子和文字在发黄的相片和删除的日记里交替成凌乱的长发,却唯独不能化成蝶。于是,不能纷飞。你便这样,长久地住在我的文字里,住在我的长发间,住在我的心里,环环扣扣,丝丝密密。
静谧的田园被绿树和野花缀点成漫山款舞的手指,在天与地的指缝间,我濯足漱心,洗却尘埃。太多曾经是被我们念念于心又一次一次被一些借口一推再推的东西,在这里都被一一唤醒,转瞬鲜活得栩栩如生起来。轻轻涌来的云雾使近在咫尺的山林小屋也只能有着模糊的面容,一如你模糊的背影曾经怎样顽固地盘踞在我的心中。在心的视野里,你越长越高而我却越变越矮,以致我昂着头都无法攀援你。但是你始终能够,在最准确的时间里用最恰当的姿势,接受我的拥抱。
我的心是一个小小的院落,在这个小小的院落里,曾经有过望黄昏的薄暮轻卷雁影的惆怅,有过看经霜红叶惜别枝头的喟叹,有过倚窗听雨欲说还休的忧伤,点点滴滴,构成了一种生命的基调——忧郁。如果你是跟随真爱而来的忧郁,那么,请你来,为我在这小院中寻一块有绿树和流水的草坡,把我埋在这个雨水淋淋的夏季。我会在浸润花香的泥土里参悟一点点寂静的乐趣,我还可以在回忆中积攒更多关于人世间的美好和安宁。如果你也深爱,你会在心中种植一个丰饶的田园——有一座山,欢乐无比,有一种爱,坚贞无比,它就是你的憧憬,你的希望,如果你不弃它,它也绝不弃你。
许多年过去了,许多事经过了,许多面容在记忆中渐渐模糊。而我,仍然在一条长长的路上摸索着,支撑着自己的,也许就是心灵深处田园放牧那种与生俱来的渴望么?渴望能找到一个小小的庭院,不管是在风里,雨里,诗里,画里,还是在心里,渴望能找到一块水草丰美的地方,一个远离世俗喧嚣和鼓噪而安然存在着的幽深华茂的世界。在这里,我会带着一颗安静而又微醺的心,在星光和月光的掩映下,用最完美的姿势,一心一意,等你来。我知道,你会在深深的夜和银色的月亮底下,为我用铅笔素描。在你的凝视下,我仍然相信可爱的女人应该是贤惠、恬静的。我知道,月下的爱情不需要诺言,我的心是透明的,为你,从此我将自己静止,然后,高傲地绝版。
有人说,如果你心里存有一种渴望,那必然是因为你对现实不够满意;如果你想要渡到河的对岸,那么必然是因为河的这边不够美丽;如果你沉睡在美梦中迟迟不肯醒来,那么必然是因为害怕睁开眼睛就会流下泪来。有人还说,如果两人有缘,就必然不会分开。所有纠结的心事,都在这样一种结论下极端相反地一分为二。对于我们的相遇,只有微笑着相互凝视,所有的话语都将是不必要和多余的了。多少年之后,若有缘再相遇,我们一样会有他们不曾料想的命运,转过身去,再一次悲伤而沉默地面对别离。但是天地山水知道,这田园中的一草一木都会为我们见证,在这里,我们曾经是怎样从容地笑过,走过,活过,今后也必将会怎样地笑着,走着,活着。
请原谅我在这样笨拙的随笔中,暴露我和你的一点点隐私。其实你知道,如此把你纵横在我的文字里,你便扎根在我的田园里。突然又想起郑愁予那首诗《小小的岛》,写下来,给你——
“你住的小小的岛我正思念
那儿属于热带,属于青青的国度
浅沙上,老是栖息着五色的鱼群
小鸟跳响在树枝上,如琴键的起落
那儿的山崖都爱凝望,披垂着长滕如发
那儿的草地都善等待,铺缀着野花如果盘
那儿浴你的阳光是蓝的,海风是绿的
则你的健康是郁郁的,爱情是徐徐的
云的幽默与隐隐的雷笑
林丛的舞乐与冷冷的流歌
你住的那小小的岛我难描绘
难绘那儿的午寐有轻轻的地震
如果,我去了,将带着我的笛杖
那时我是牧童而你是小羊
要不,我去了,我便化作萤火虫
以我的一生为你点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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