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10月,刚刚是全国人民还沉浸在欢天喜地的庆祝中的时候,突然在接连几天的时间里下起了倾盆大雨,也许,这雨是对十多年来的尘迹的一次彻底清洗吧。只是,雨也下的太大了,短时间里,江河湖泊顷刻水漫成灾,到处都是防汛抗洪的紧急呼叫。一声令下,刚刚忙完中稻收割的农村人,还没来得及等天晴脱粒入仓,所有的壮劳力,一下子就被紧急集合到了防汛排涝的战场。
武湖,本是个荒无人烟的乱草丛生的沼泽地,离我们家有三十多公里山道和芦苇相间的泥泞路。为了开垦这荒湖,家乡许多人背井离乡,来到了这地方,也造就了方圆几十里的一大片小平原良田棉乡。可是就在这收成在望的时节,大雨,却将那拦截于另一端的湖水更加灌满了,也许是它不满意人为将其挤出原外,几天之间,武湖围拦堤危在旦夕。
几千民工,在堤上筑起了长城,沙包,草袋,竹篓,甚至棉被...凡是能堆起防洪墙的东西,全都用在了堤上,2米多高的子堤,在一昼夜里,在长达几十公里的堤面上,宛如一条游走于银湖边上的一条五颜六色长龙,煞是壮观。就在这即将庆祝胜利的当口,突然被发现堤脚有散浸,而且正在我们大队的防区,约有几公里长。散浸,对于防洪护堤来说,不谛于是晴天霹雳。大凡有过防汛抢险经历的人应该知道,散浸就意味着大堤在不可预料的时间里会功亏一篑,缺口就从散浸起。如不及时制止散浸,后果难料。而制止散浸在当时,并没有很好的办法。外面是汹涌澎湃的武湖湖水,里面是朵朵繁星的几万亩待收的棉田。经过短暂的紧急商讨,决定用那种只有家里才用得着的育秧尼龙竹弓,在堤湖水一侧下面深插,然后再用土包填充,而家里离防汛地点有近四十多公里,且基本都是山与水的小路,不象如今大道四通八达,更没有任何的通讯联络工具,只有派人返回挑来工地了。
我被本队惟一选中的人,与其他生产队的人一同返回完成这艰巨的任务,而且必须当天返回工地。领命而去,这是政治任务。一路上,暴雨不绝。回家时,浑身已是泥沙不分了。顾不上小坐片刻,立即起程,挑起每根2米多长的弯弯竹弓,一担足有150多根,每根也不少于一斤。重量还是次要的,关键是没办法挑起来走路,2米多长的弯弯的竹弓,怎么捆绑也是不好挑着走路的。尽管如此,还是得挑着走。一路磕磕碰碰,一路跌跌撞撞,总算走到了武湖地界,离工地约还有十多公里。
从家里经过几十里山路,来到名叫界埠的地方,过了这界埠山,前面就是武湖了。一条界埠河,就是山与湖的交界处。这小河宽约五十多米,平时河里没多少水,只有一座木头桥,桥面宽约不到1.5米,两边用木桩支撑着当桥墩,一摇三晃,年久失修,也是岌岌可危。走这桥的人并不多,尤其是暴雨连下,河水已将桥托起,基本上成了激流中的浮桥了。没别的路可走,惟有这座桥可以通过,才可以尽快返回防汛工地。此时,已是下午快五点了,大雨笼罩之下,四处雨雾,不见人影,天已快黑了。
正走到桥中间时,一阵狂风,吹翻了肩挑的竹弓,随着惯性,我的人也被带到了桥边,脚下一滑,“咕咚,哐…”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人和竹弓全部悬挂在那桥边的木桩支撑的所谓桥墩支架上,身子下面,是湍湍的汹涌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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