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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落雪
  文 / 晴空
    梨花村。
    当初,给这个村子取名字的应该是位文人。要不,怎么不叫梨树村什么的,而单单是这样的充满诗意的一个。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说来也怪,村子的土脉是不发苹果不甜枣。可无论是哪里移来的梨树苗,栽种下去,不但易活,而且结的果子个个皮薄多汁,甜脆生津。话又说回来,在这个年头,只依靠几棵梨树过活,日子难免透着几分清苦。
    絮叨到这儿,我们的女主人公该出场了。
    临街的门呀的一响,云端着洗脸水走了出来。三十几岁的少妇了,还有着少女的韵致。乌鸦鸦的秀发,匀称称的身材,单是那光润润的一长脸就够惹眼的了。当初,云嫁到这村时,引起无数老人的唏嘘:可惜了儿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牛粪就牛粪吧,谁让她命不济是换亲呢!(换亲:两家互娶对方的女儿作媳妇。一般在男子有残疾或贫困家庭发生。)
    刚结婚那阵,也过了几天舒心的日子。丈夫栓柱虽说老点儿、丑点儿,可凡事听云的,这让云在颐指气使中也得到了一丝满足。随着第一个儿子的呱呱坠地,出现了一桩尴尬:栓柱丧失了男人的机能。四处求医问药,中药渣子堆的象小山,可惜于事无补。拴牲口的桩子烂了,牲口还不得尥蹶子?老人们跟着愁白了头。权衡厉害的结果,随她闹吧。于是,就结下无数段露水姻缘,她成了村中男人嘴里的“梨花儿”,云这个原本美丽的名字却再也无人提及。
    这样的日子中,第二个儿子来了。他的出生一度成为梨花村热门的话题,成长更是人人关注的焦点。青壮年男子都爱摸摸小二的顶瓜皮来上一句:“象我!”
   “象你娘的腿!”梨花儿总会半嗔半娇地骂还回去。等到小二五、六岁的时候,这样的对话中又夹杂了一种奶声奶气的声音:“我象你的老爹!”
    这小子!坏!哈哈哈......
    说曹操,曹操到。“妈!妈!扎笤帚的来了。”小二气喘吁吁地从街角跑来。
     梨花儿家种了二亩高粱。穗头脱去粒之后,剩下的材料可以加工成笤帚卖,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呢!往年来加工笤帚的是三十里外村的一个老头。今年他可来得够早的。这样寻思着,她赶紧抿抿不乱的头发,跟在儿子身后,风风火火往街头赶。
     冬天的庄户人家清闲,啥热闹都爱凑。扎笤帚的周围已围了一群人。都是你三把我五把的散活儿。“让让,让让!”梨花儿一边拨开人群,一边打开几只不怀好意的手。噫?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年轻的脸,一看就是老笤帚匠的儿子。
     “扎完这几把,给俺家加工。老规矩:管三顿饭,工钱令算。”
    “花儿。白天他吃你作的饭,晚上你就吃他吧,啊?”
     “你妈才让人家吃呢!挨刀的!”看她急赤白脸的样子,众人噤声。
     小伙子手脚麻利,笤帚扎得结实,漂亮。理笤帚苗儿、抽麻绳儿,这样枯燥的动作在他的手中竟有了舞蹈动作的美妙和流畅。不知是因为街头男人们的哄笑还是别的原因。梨花儿总是围前围后,端茶递水,实在没事,就凑在跟前唠闲嗑儿:
    “年轻轻儿的,跟个建筑队也比这活强呀!”
    “嘿嘿。爸爸老了。还有个瘫哥。离家太久了不行的。”小伙子的回答透着憨厚。
    “结婚了吗?”“穷呢!没人跟咱。”
     .......
 
     今年,梨花儿家的笤帚扎得特别慢。
     忽然有一天,小笤帚匠悄悄失踪了。也没有人看见他是哪会儿走的。然后,一条新闻在村里炸开了。栓柱家的要闹离婚,非得嫁给扎笤帚的小子。别说栓柱蒙了,全村的男人也炸了营——这岂不是没了一个免费打野食的好去处了。不行,说啥也得制止。去做说客的婶子大娘林林行行地出出进进。撞到的都是一脸的坚决:俺得跟他。理由更是让女人们拍腿打腚。小笤帚匠拿她当人,知道亲嘴呢!
啊?!这算哪门子理由。栓柱也就算了,大多数男人都在心中化魂儿,可说的是呢。谁去也为的那挡子事,猴儿急也好,粗鲁也罢。嘻嘻,好象都没有温存的过程呢。破鞋!还计较这些。
婚总算离了。这个过程足以让人脱层皮。这时,我们似乎应该想起她的原名——云。云简单收拾了一个包裹,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故事到这似乎可以结尾了。但事实却非如此。
    第二年的夏天,小笤帚匠死了!给庄稼打农药时中毒死的。按理说,现在农村中毒的少了,都用高压喷雾器了。云两口子人穷却要强,不肯向人求借,非得用肩背的那种。抢救花光了有限的积蓄,也没有留住这条命。
    又有那好心人多事了:既然那家人没了,看在孩子份上,还回来呗。感情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该多好。少了许多烦恼不是吗?云的回答更绝:“好不容易成个人,难道还想回去当鬼?”怎么说话呢这是!不识好歹。好心人喃喃的骂。
    元旦,云的娘家妈死了!任凭云在当街哭肿了眼,跪肿了腿。她的娘家嫂子(原来婆家的小姑)只是一句话:“想哭娘?行!跟我哥复婚。”原来,人死了还是有价值的,可以让活着的人当作谈判的筹码!!
    事情解决的很顺利。出完殡的第二天,迎亲的车队就来了。八辆奥迪好气派。云的脸白的出奇,白的没有一丝生气。穿着一件红格大衣,木偶般任人摆布。
    什么时候,天空开始飘雪。千树万树梨花开。雪花飘飘,奇丽如梨花瓣洋洋洒洒。
    结婚下雪不吉利呀!批着一身白。看热闹的老人这么说。管他呢,只要热闹,有茶余饭后的谈资。喜事丧事没有区别的。
   满地白的雪,红的鞭炮碎屑,在人们的踩踏中污浊一片。
   那气派的喜车,徐徐开动了......
 
2007/7/31 16:05:13 发表 | 责任编辑: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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