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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祭
  文 / 晴空
    春天真好,和煦的风吹拂着人的脸庞,也轻摇着人的每一个敏感的细胞。心就象充满向往的树一样,在一树一树地开花。开成粉红的桃花?洁白的梨花?都好的:因为每一朵都犹如少女的春梦,徜徉在季节里。
    本来已不再是存梦的年龄,然而每到此时,总会闭上眼睛,允许自己默想些什么。于是,无数个形形色色的春便纷至沓来,缠绵着人的思绪。
                                 
                       一  

     记得那个春季,我成为邻村的一名代课老师,学校很小的,连校长在内也只有六个老师,每人带一个班,什么科目都是自己来教,凭着年轻人的一股冲劲,我觉得还能胜任。教室门前就是小操场,学习累了,就带他们去那里嬉戏,看我的学生在阳光中快乐地奔跑,只要不调皮到要窜过院墙,就不会惹到我。
    学校东面的院墙,可以跟任何一位耄耋老人比一下岁数,风蚀雨侵,孩子攀爬已经称得上是断壁残垣。大的孩子会越墙而过,小的学生就钻下边的窟窿。常常是这样的情形:你上课的时候点数人数,会发现少了那么一、两个,准是回家拿馒头去了。农村的家庭大多没有什么零食,一块馒头往往是他们的点心。
     校长把逮偷跑学生的任务交给了我。上、下午还好办,多溜达一下就可以了。中午呢?小操场南边有一片空地,种着一片白菊,是勤工俭学的试验田,经常有低年级学生淘气,进去跑着玩,令我大为头疼。
    老师,中午我可以帮你的。说话的是静,我班那个一向沉默寡言的女孩。我的眼睛一亮。对呀,静的家就在墙头外边,很普通的农家小院。校长讲,静的母亲前年因病去世,她的父亲带着静和她的弟弟过日子,也很不容易的。听了老校长的话,无形之中,对这个女孩多了一份关切。孩子的心是最敏感的,她也在用自己最无暇的信赖和亲近在应和着我。
     淘气包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才做过的错事,转眼我就可以一一道来。哈哈,这样的老师好有威慑力的。
      最后一节课是体育。刚和男生丢完沙包,坐在操场边休息。坐在我身边的还有静。你怎么不和女生去跳绳?
      我来例假了。静的声音像风一样轻。哦,十四岁的女孩。和她的老师分享着成长的秘密。
      一会,静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老师,我,我还是回家换一条裤子吧。我看看满操场乱跑的男孩子,再看看静红红的脸庞。决定私自违背一下规定。我用眼睛向院墙指了指,(觉得只有这种回家方式可以避免孩子的尴尬)静会意了,她倒退着走到墙边,然后轻巧的越过墙头,消失在自家门后了。
       没有想到,这是和她最亲密的接触。五一之后,静没有来。一个很专业的医学术语从她的同学们的嘴里跑出来,撞疼了老师的心。再生障碍性贫血宣判了一个少女的命运。去看静时,她的样子我怎么也忘不了。原本秀气的鼻子里塞满药棉,两只眼睛空洞无神,没有在谁的身上凝注目光。可怜的父亲,只会反复絮叨静的血流的如何多,乡亲们的如何慷慨解囊。唉!终究是杯水车薪。
       一个月后,静走了。当墙外传来鞭炮声时,我允许我自己和她亲密的伙伴们透过玻璃窗,用泪眼为她送行。那堵破旧的墙外,伤心的父亲正托着静小小的身躯走出来。她的身上裹着一张火红的绒毯。然后被放到一具披红挂彩的棺材里。早就知道农村有说阴亲的习俗。没有想到,我的学生,竟然以这种形式早过她的老师,成为小小的新娘!
     我更愿意相信,这个花季少女,是一株娇艳的向阳花,永远灿烂在美丽的天堂里。

                      二

     那年,我考取了县里的重点中学。爸爸欢欢喜喜送女儿去住校。
    学校的住宿条件很艰苦,一个班的女生,住在一间教室改成的宿舍里。靠墙的地方是两排长长的通铺,上边已经铺展开许多花花绿绿的被褥。我来的较晚,正在发愁在哪里安家的时候,靠窗的一个女孩说话了:“来,这还有空余的地方。”偱声望去,是一个甜甜的女孩,留着齐耳的短发,一笑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显得清新可喜。说空地儿其实够夸张的,也就一尺多的余地。她手脚麻利地帮我打开行李,并且把我的褥子压在她自己的上边。妈妈给我准备的床单。虽然干净但却有些陈旧。在她崭新蓝格床单的衬托下并不甚好看。但她的这种行为却令我觉得温暖。
    开学第一天,我就认识了这样的女孩儿——淑芬。这个名字曾经无数次从我的嘴里跳出来乘着风在校园中奔跑。(以至于以后的再看到宋丹丹,我也会情不自禁地想到她。宋丹丹曾经演过一个小品,其中的“魏淑芬”相信很多人不陌生。)一起去上课,一起打饭,也曾趁熄灯以后的时间,说着怎么也说不完的悄悄话。
    本来以为,少年时代的纯洁友情会走很久,本来以为,三年的时间还长的无法计数。
    学校很快放寒假了。劳碌了一个学期,都在收拾东西,高高兴兴地准备回家。我和淑芬在欢喜之余还有一丝不舍。就听她在说:“这次走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再见面!”听在我的耳中,不过是惜别的表达。谁知却成为了应验的谶语!淑芬,开学之后没有回来!!
    早知道她在家是老大,父亲在外地工作,也知道很多事情母亲还依仗她。可是,这都是很好的理由吗?就是一根电线被风吹断,从墙头搭下来。细心的淑芬去找电工。电工因为贪恋那一口热饭,便随口吩咐说:你用竹竿把它挑上墙头就行了,现在没有电,下午我再去修。这句话他得用一生的愧悔来品尝。
     在淑芬挑起电线的瞬间,电来了。
     我爱的好友,没有来的及和世界告别,生命就永远定格在了十四岁!

                        三

    在初一那年,除了淑芬走进我的记忆,还有另一个热情的表姐。
    那天我走在学校的甬路上,就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拦在我面前的是个黑黑壮壮的高年级女生。“我是你的表姐。你有买粥的饭票吗?先用着我的,以后你自己再买。”不由分说地把一摞饭票塞到我的手里。然后风风火火地离去。
    回家问过妈妈才知道,她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姐,和我们住在一个村子,因为相隔很远,所以我并不认识她。学校离家其实也就15里路。但是,就在这短短的距离之外,我感受到了浓浓的亲情。每次遇到她,我就会亲亲地喊一声,然后自豪地向我的同学介绍:这是我的表姐。
    等我上初二的时候,表姐已经是一名高一的学生。彼此不在一起,渐渐失去了联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命轨迹,在沿着不相同的方向前进着。
    当时家里生活比较困难,爸爸妈妈是无力供我和弟弟同时上高中的,中学毕业后,我选择报考了一所中专院校,在另一种环境中继续着我的人生。
    我的表姐呢?我宁愿不知道她的任何消息,也不愿她以这种方式被人们所熟悉:表姐高考落榜了,这很正常的,在那种时候,考大学还像无数人在挤独木桥,总得有人要停在桥的这边。表姐恋爱了,爱的是她的同窗,俗话说,哪个少女不怀春,怎样的女孩也会有人来爱的。也很正常。他们双双回到家里,和长辈商量,要不就两个人再复习一年,继续考大学,否则就一起出去学点技术,回来成家过自己的生活。
    男孩的家很穷。可这是错吗?表姐的妈妈在女儿可以选择的时候,希望她生活的富足一些,这是错吗?也许错的仅仅是制止的方式。两个哥哥将自己的妹子拉到场院,好一顿暴打,不答应和那穷小子断,宁可打折你的腿。
      我的性格豪爽的表姐,也算受过多年教育的表姐,怎么会选择喝农药呢?在青春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她却勇敢地选择拥抱了死神!
    好几次,看到表姐的妈妈,我的妗子在坟上被人死活给拖回来。那一声声的哭喊谁听了也落泪:我干嘛犯混呀!当初干嘛不答应呀!那样好赖还有闺女呀!迟了!迟了!
 
    说起来,我在上边提到的三个女孩有什么必然联系吗?要是有的话,那就是,她们都曾经十四岁,或者曾经出现在我十四岁的记忆中,就像春季早谢的花,绚烂了瞬间便摇落。爱与被爱,她们都没有能够把它诠释完整。
                                          
 
2007/7/31 16:05:03 发表 | 责任编辑: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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