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在学校门外等女儿放学。耳边传来“镗镗”的铜锣声响。现在的商家招揽顾客的手段可谓五花八门,音响,喇叭,极为热闹,火暴。与之对比,这种古老的锣声透着那么几分质朴和亲切。它似乎存在于遥远的记忆,回荡在我们整个的童年的生活中。
循声望去。在人群的背后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手扶一辆在大街上已经不多见的老式自行车,后座上的那一套家伙式儿我是太熟悉了——捏糖人儿的。
这可是个手艺活儿:在车子后架上有一个质地很粗劣的铁筐,中间放着一个小小的碳火炉。在这样的冬季,要让面糖保持柔软才行。现在的孩子,什么样的玩具没有见过。女孩爱的毛绒玩具、洋娃娃,男孩要有智力拼图、滑板车。很少有孩子会爱这土得掉渣儿的糖人,所以,老人的生意极为清淡。围在他周围的只有寥寥的几个孩子。还有一个怀着一份柔柔的怀旧情愫的我。
只见老人将小枣大小的一块面团在手中灵活的团来弄去,倏而手一拉,面团上出现一条小动物的尾巴,接着用嘴吹几口气,“小老鼠!”“小老鼠!”在孩子们的喊声中,一只圆圆肥肥,摇头摆尾的小生肖鼠就出现在面前了。孩提时,曾无数次围在人家的摊前,嘴张的大大的,惊奇于这份手艺的神奇。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得到一件玩具是很奢侈的想法,大多的时候,是用眼睛在欣赏,欣赏货郎担子里五彩的头绳、形状各异的模子、可以拉的长长的拔糖。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期盼,其实,小小的一个糖人,不知凝结着多少孩子的梦呢。
思绪飘忽之际,老人又捏出了一只小金猪。已经是猪年了呢。原来一份手艺也在传达着无言的祝福。“我要小猪猪。”说话的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伸出小手,用肢体语言在表达着热切。 “咱不要,那个太脏!”少妇妈妈在说服自己的宝宝。
“不嘛…….” 争执之时,老人在那只小猪上插上一根便于抓握的竹签,然后把它塞到孩子的手中。
“咱给爷爷钱!”
“呵呵,不用了。也是图个乐呵。拿着哄孩子吧。”
小小的一幕落在旁观者的眼中,心底少了一丝悲悯,多了几分感动。时间长河流淌的过程,必然有一些东西要留在过去,亦或被替代,对于整个社会而言是件好事,偶尔会被那些爱念旧的老人提起,亦是在用这种方式追忆不会再回来的青春。
绝唱、绝版、绝技似乎都在预示着它的后继无人。就象眼前的老者,他有此手艺,恐怕也不曾开班授徒——试问有哪个年轻人会在物欲横流的今天,去沿袭一份古老。但,看清现实是一回事,爱自己所爱又是另一回事。因此,骑一辆破车,穿行在繁华的街市,与琳琅的商品一起分享人们的眼球,这份坚守,在我的眼中异常美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