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记事开始，是在五岁那年。五岁，本湾里同龄的伙伴中，还有偎在母亲怀里吃奶的。几乎所有的孩童，在五岁都会在大人的肩膀上坐飞机撒娇。而我，五岁，却要担当起做家务的重任。因为有生活的磨难，形成了我的早熟。凡是能够维持生计的事情，在我五岁时就已能独立支撑。洗衣、做饭、挑水、喂猪、捡粪、砍柴、挖野菜....这些不可想象地发生在了一个五岁的孩童身上，没有任何人能够相信，可这却是真的。
这一年是1964年。秋天，黄土坡的庄稼，接天缘，这一年有了空前的好收成。我跟在祖母的身后，来到生产队分粮食的稻场。终于轮到我家了，当祖母和我抬着一小筐谷子要保管过称时，得到的却是一顿呵斥：你们来做什么？你们家没劳力，超支户还想分粮食？滚吧！要他爸爸回来说清楚。祖母回头拉起我的手“走，十周！我就不相信能饿死我们祖孙俩！”十周，是我的小名。
分不到粮食，没有人能同情我们。转身向地里走去，继续挖野菜。那些能吃的野菜，什么地米菜、酸黄花、马齿苋、野芹菜、地皮菜、地大姑.....呵呵，品种可多着呢。弄回去后，夹在几粒米中一混合，那味道也还行，只是没有山珍海味那么诱人。野菜弄回来了，祖母也累扒了，一怒一气，老病复发，躺在床上起不来了。祖母的性格，路人皆知，即使饿死，也是不会求人的。衣服没人洗，缸里的水也没了，喂的一头小猪也是瘦骨伶仃的，快六个多月了，还不到一百斤。怎么办？祖母在病床上有气无力地叫我：“十周，你也长大了，该学会做做事了啊。”天哪！一个五岁的小孩，就算是长大了。看着灶屋的水缸，再看看缸边的小木提桶，我的个头比这提桶也高不了多少呀。拿起那条小扁担，试着把提桶挑上肩，呵呵，还行。走到离屋有一截距离的村头大水塘边，这水塘是全湾人畜共用的水源，用带着的大瓷杯，一杯一杯往木桶里舀水，装满了，放上肩，咬咬牙，哼，还行，能挑起来，挑起来就走吧。一步，两步....一个踉跄，连人带水全部翻进了路边的田里。爬起来，再去舀。终于，挑回来两个半桶水。看着浑身是泥的我，从来不见哭泣的祖母，这次却在床上号陶大哭起来。而我，却把小拳头攥得咯崩咯崩直响，没有眼泪。
暗暗发誓：一定要上学读书！老子一定要出人头地！（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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