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 作者：slchl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搬家”，这个词竟成了林区人们谈论最多的一个热门话题了。这不邻居老张这几天也忙开了，听说他在天津打工的儿子兴安要回来了，这次要接他们到那边去了。原来他儿子，在我们这一片都管他叫“大鼻涕”，都说他没什么大出息，可是没出去几年，在外面已经混的有摸有样了。听老张说这次不光孩子回来了，还把对象一起也带回来了，家里也已经打算在搬家之前把他们的婚事办了。说到孩子老张的脸都要乐开了花，可是，一说到这一走就不回来时，他的眼睛里就有点湿润了，“别看孩子混出了的点能耐，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是个老工人平时又没有能耐，没能力把孩子安排好，原来想去工作的单位一个又一个的都黄了，不走咋整啊”。一说到这些老张的语气就特别的沉重，一幅无奈的样子。
我们认识老多年了，对他我是相当的了解了。他原来在贮木场上班，装大火车。一家三口，说不上太富裕，可老张他特别的肯干，每月的计件工资都是单位属一属二的，就这样家里还算殷实。现在山上的树基本都砍的差不多了，林场一年比一年的产量少了，到了前年他所在的贮木场也黄了。老伴也不知道为什么还得了咳嗽病，见天的咳嗽也干不了什么活，家里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50多岁的他，为了生活只能到处去找点令活干干，没有到退休的年龄,拿不到退休金，别的也没有什么收入。孩子大了又安排不了，在家呆着又怕他惹事，老张他一咬牙让孩子到外地去打工了。
自从兴安走了之后，老伴就没少埋怨他，说他心狠，有时老伴的哭声，也真把他搞的心烦意乱，好在这几天孩子就要平安的回来了，而且还带回来了一个城里的姑娘。为这老张现在也没少向老伴卖乖，“没我这样做，那有咱儿子的今天啊”。
老张儿子兴安的婚礼终于办了，当天老工友都来了，摆了10多桌的酒席，接亲时找了6辆夏利车由我带队，到旅店里把头一天就到这了的新娘和她的几个家人，接到了镇子里最大的一个饭店，其实也就能放十多桌大小的地方，看这阵式老张这回是真想漏漏脸了。
当席间大家唠起城里结婚的情况时，才知道这阵式在外面就是一盘小菜，听到这里老张也有点挂不住脸了，我在一边紧着替老张向他的亲家们说着好话，打着圆场。到是他的儿媳看出了不对劲，对老张和他老伴说：“爸 妈我知道现在你们林区的生活太苦了，下岗又这么的多，都没有什么收入，你们能把我们的事办到到现在这个程度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要不是现在这里的条件不好，兴安也不能走出这大山，我也找不到象兴安这样的好丈夫”。这话到让一脸愁容的老张开晴了。他两杯酒落肚，人也欢实起来了，给这个到酒，给那个夹菜。平时不爱说话的他，这下可开了和。
将近中午来祝贺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老张也摇摇晃晃的站到了我的面前对我说：“兄弟其实我真不想离开这里啊，这里有我的回忆，有咱们多年在一起的贴心哥们，但是不走以后咋整啊，我还没有到退休的年龄，买段的那点钱，你大嫂这两年身体不好，为了治病也都花出去了，现在每年除了要正常生活，还要缴纳差不多两钱多块钱的养老金，我真的拿不出啊。就咱哥俩说吧，我跟别人没有说过，其实我现在的身体也不如从前了，有的活也有点干不动了，这里冬天又长又冷，烧柴也不好拉了，要是我真的倒下了，那就什么都完了。我先出去，等到那边有了一定，你和弟妹也过去吧”。我点着头，但是他再说什么我也没有完全的听到。。。。。。
一周以后，我和几个老工友，到车站去送老张和他们的家人。临别时老张哭了，哭的很伤心，像个孩子似的。
望着老张上车时的那一瞬间，我感到老张的背影已经不在象从前那样挺拔了，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了下来。
我在心里默默的说：“再见了，曾经的小张，我三十多年的老朋友。我们都老了，但是我们的生活还要继续啊”！
2006年12月10日 slchl@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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