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伦拿着电视摇控器从一台搜到尾台,又从尾台换到一台。频道不停地变换着,四周的空气也突换着不同的颜色,黑白交替着。
其间有几个电台已经停播,电视频道就一直停在那显示的时间段上,12点25分。待分钟又跳了一下,升至26时,她的心也跟着跳动了一下。
安伦扔开电视摇控,抓起手边的电话,突突地按了一大串号码,还没等那边发出声响,又黯然落下话筒。
眼泪却又无声息地悄悄逃了出来。
自韩冰跟她说要去公司后,安伦就一直半睡半醒地躺在床上,但在中途时,韩冰却发了短信让自己打电话过去,所以他跟叶雨在公司里的谈话,她是半字不露地听到了。
这样过后,安伦便想,自己可能真有点误会韩冰了,从而也觉得叶雨的心机何等的深藏不露。
但现在距离跟韩冰的通话已将近过了三四个小时了。她不知道,韩冰那边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半夜了,还没能回来。想打电话,怕会影响他,又让他添乱。
于是,就只有耐心地去等。
一直等到神不定,心不安,那种耐心也跟着一点一点地被磨灭。
终于,她用手机发了条短信过去,问到底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可是左等他的人,右等他的信。也没见影儿,手机也在死寂中安睡着。不免让她心底最后的那点坚持也同被磨灭。
安伦接连打着韩冰的手机,也不见有人接听,一下子,心悬在了半空中,荡着。
她知道,就算韩冰要跟自己断了关系,也不会这样一声不吭的,至少他得跟她说句再见,再走也不晚。心里终归不去想这种可能性,可也想不出另外的可能。
除非。。。。。。安伦突地心紧了起来。
“不会的,不会的。。。。。。”安伦口里一直念着。眼泪也早已决堤。
她慌张地不断地拨打着韩冰的手机,希望对方能有任何动作,哪怕是响到中途挂断自己的电话,也可以叫她暂时放下心来。可对方一直响到尾声也无人接听。
安伦已没有空余的思想可以去想别的事情,于是竟嚎啕大哭起来。
从开始起,安伦就不希望在这件事上,有人为此而有意外发生。包括叶雨上次知道她和韩冰的关系后,就销声匿迹,任凭她跟韩冰怎么打电话给她,就是没人接,也没人挂断,就好像电话被藏在一个角落,无人发现一样。那夜,她也给叶雨发短信解释了一晚,也不见回音。早上时,忙着打电话给韩冰,让他赶去叶雨那里,因为,她怕叶雨会出什么事情。
事后,才知道,叶雨只是故意不接她们的电话时,过于紧悬着心却被那突然地一放下,只觉头晕眼黑了好长一阵子才恢复过来。
而现在,又换作韩冰的手机在这关要的当口,没了踪影。再次把她的心提到那种最不可想象的境遇里,可能是韩冰出了事,又或是叶雨有了不测,各种想到的可能性都呈现在她的眼前,像一幕幕的黑白电影,不断地回放着那令人窒息的片段。
突然,安伦想到了自己曾有韩冰公司里的电话,于是忙拨了过去,当最后的一点希望也被这无尽的铃声而浇灭时,她才感觉到自己的那种想像,有了更进一步的可能性。
没容得她再去多想什么,她拿起房间钥匙,直冲电梯口。待刚在路上拦了辆出租车准备上车时,才发现自己忘了带钱。又唤司机掉转头拿钱包。
一路上,安伦没去在意司机异样的眼神不时斜睨着她,也没去在意自己眼角里的泪不停地向外飞着。
午夜的街景仍旧是那样的奢华,一点也不逊色白天的喧嚣。
安伦凭窗而泣,忘了去观赏那些在街上掠过的男人和女人。脑海里只有韩冰和叶雨的画面,像被摄影师放了超大幅的,填得满满。
来到韩冰所在的公司,安伦举目。
写字楼里,没有一丝亮光,黑漆漆地一片。只在楼下看门的老师傅,隔着玻璃门,在里面打着盹儿。
下意识里,安伦想到了叶雨。她才想到,自始至终,自己还没有打过叶雨的电话。来不及多虑,忙着试拨了一下。果然,通了。安伦一阵狂喜,又一阵紧张。因为她知道,叶雨现在至少不曾出事。那么,韩冰呢?为什么他的手机没人接呢?
当叶雨在电话里告诉安伦,韩冰就在她的身边时,安伦一直被压抑的情绪再也克制不了,竟“哇”地一声对着电话,唏里哗啦地哭了出来,声音越哭越响。
电话一直通着,叶雨的喊话声也被她的哭声掩盖其中。
接下来,再也轮不着她急切地打电话了。不过,安伦不会让电话一直响着不接,而是挂断了他们的打来电话。至少,她得告诉叶雨和韩冰,现在自己已没事,只是想好好哭一阵子。
在整个过程中,安伦好像有种被戏掳的感觉,只当自己太过神经质,动不动就把他们想像成那种需要上苍来为之怜悯的那类人。而恰恰忘记了被同情的,应该属自己才对。
在刚才,安伦为他们担心不测时,不是没有犹豫过,她犹豫过,韩冰不接电话的另种原因。但是,她偏偏不敢往那方面去想,随后,就让自己在整个过程中一度沦陷。而这个过程似乎太短,结果也来得太残酷,使她猛然接受不了。
安伦有点昏昏然地蹲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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