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算命如何玄妙、如何未知、如何不为学术或大众认可,现实是,在繁华的都市,或偏僻的乡野,它都以一种我行我素的姿态和多种多样的形式,顽固地存在着,形形色色的诸如:看手相的,抽彩头(也叫抽签?)的,看面相的,算名字的,算生辰八字的,看风水的,掐时辰的,等等,不一而足,所有这些行为,都在说着别人或者是自己的命运,所以,我把它们笼统地都称之为算命。在这样一个唯物的世界,算命,应是一个高举唯心大旗的旗手,不管是算命的还是被算的,都大张旗鼓地坚信着一个理念------信则灵,不信则无。这是不是它历久不衰的一个原因呢?
我对算命的态度,从最开始的懵懵懂懂,到现在的好奇和半信半疑,经历了一个很长的过程。
第一次亲身接触到算命,还是在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吧。不记得是在一个什么季节的哪一天,很少有外人光临的我们那个村子里来了一个算命先生,不记得这个先生什么模样,什么年纪,不记得他怎么就进了邻居家的门,被很多的人围着。现在想来,当时真要算命的人应是不多,毕竟那时我们生活在一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温饱没有解决时,不会轻易花钱来算命的。更多的人只是看看热闹,我是真正看热闹的一个,看到后来,我三哥说要我抽个“彩头”(所谓的“抽彩头”也就是在一大撂的纸片中随便抽出一张,看看上面写着什么样的文字,那便寓示着你有什么样的命运),好象是要二毛钱吧,我盲目地,随意地在那撂纸片里拿出一张,还记得那上面是有四句话的,但现在我只记得三句:
门前一棵摇钱树
屋里一个聚宝盆,
( 第三句忘了)
水中捞月一场空。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寓示着我的一生呢。在我后来的人生旅程中,它仿佛就是一个谶语常常伴我左右,我一直试图去验证,终是无果,最后也就换一种想法:如果它真是我一生的预言,那也只能等我寿终正寝之后,方能盖棺论定,我也就不再作此想了。
但我知道,当时,我的兄长让我抽这彩头,倒是希望我有一个无限光明的未来的,我是家里兄妹六个中排行最小也是唯一的女孩,所谓穷汉养娇娇,不管我的命运里是不是需要在水中去捞月,也许,就算是要水中捞月,我的父兄也会毫不犹豫地比我先行一步到水里去帮我捞吧。
在这之前,我对算命是懵懂无知的,不在乎,不好奇,在这之后,我对之也同样不以为然,不相信命是能算得出来的。一直到参加工作好多年后,朋友需要我的陪伴,再一次尝试了去算命,并不是自己想要算什么。所以也就不记得说过些什么了。
让我真正主动地想要去算命的应该是在十年以前的那个夏天,那时的我,无论是从情感上还是对生活的认知上,正在经历着一次全新的蜕变,我彷徨着,茫然着,看不清未来的方向,也找不到来时的路。那一个夏日的午后,一个同事到我办公室里很随便地说旁边办公室里来了个算命先生,正在给同事算命呢,我突然就想要给自己算一算了,我倒要看看我的命究竟是怎么啦?而这一算,真可谓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啊。
这个算命先生与通常所见的算命先生的形象有很大的不同,操外地口音,自称是湖南人,大约二十六七的样子;一身半旧的西服,不帅气也不土气,五官端正,没有失明啊什么的残疾状况;在算命的方式上和索取报酬的说法上很独特;最重要的,他通过他特有的方式,真的刺中了我当时的软肋,说得好象有些严重了点,这一次的算命,改变了我对自己,对人生的许多认知。
首先,他给我三个用牛皮纸装订的小本子,上面写有许多的文字,字迹工整,也不脏乱,纸张的质地也还不错,内容包括各种各样的姓氏,不同的年月日,父母健在与否,兄妹多少,排行老几,婚否,有无子女(在这一点上,他特别强调如果是女孩,就选无子)等等,这些信息都无序地放在不同的页面上,当找到跟自己相符的选项时,就把那一页翻开扑在桌上,当我选完后,他用一个自制的小尺量我的右手小指头,量完,他根本没看我扑在桌上的小本子,就说出我姓什么,我父母是否健在,有无子女,兄妹几人等等。我想,他的那些文字在我看来是无序的,也许在他就是很有规律的吧。所以我对此并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他说:“你现在表面是在哈哈笑,实际上你的心里是一把烂稻草。”他说,我的命相,是克我的同胞兄妹的,其中至少有一人已经不在,有一人已经破相。我很惊诧,因为,我的确是有一个哥哥右手的三个指头被机器轧断了,到现在,右手上也只有大拇指与一个小指头为他端茶递饭。而在我之前,我也是真的有过一个姐姐的,但只在这个世界存在了两个月,就因为肺炎而夭折了。我在信与不信之间摇摆,如果相信,我就得内疚啊,我的同胞兄妹竟是我所克?难道我的命运,在我出生以前,就已经注定了我要克死先我出生的姐姐?我的命运,在我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已经安排好?谁在安排?如果不信,我的同胞兄妹远在好几百里之外啊,我能说这完全是巧合吗?有一句话说:“这个世界在我出生以前已经存在,这是我出生之后,别人告诉我的一个谣传。这个世界在我离开以后,仍然不会消失,这是在我离开以前,别人要我相信的一个预言。”我不管出生之前,也不管离开以后,我的意识里,只有眼前,他为什么能通过我的这些生辰八字,或是手相,或是面相,就能断定与我相干的人做了什么事又出了什么事呢?
最后,他很直接地说出我正在遭遇着什么,按他的行话说,我正在走的是“子午卯运”,说这样的运气啊,连姜子牙卖盐,盐里都要长蛆,反正就是我正在经历的是我人生中最坏的运气了。
当他说完,我心里的结便开始融化,不管我如何伤悲,如何愁苦,我的前生后世啊,已经注定?不论别人对你做过些什么,不论别人遭遇到什么,不论他们的行为给你带来过什么样的苦乐悲欢,都是冥冥中你从前生后世里带来的那只手在安排啊,你还能抱怨吗?命运真的是握在自己手中?
从此,我让自己的心随波逐流,我不再强求什么,不再刻意地追寻什么,宁静,祥和,自然,快乐,健康,阳光地走来,生活也很美好啊。其间,也有伤和痛,但我不再抱怨,我象一个忍者神龟,默默地扛着自己的壳,穿行在我生命中每一个黑暗的隧道,自己为自己伴奏,一路高歌向前。
这样平静地过了几年之后,我在一个老家的朋友那里玩,她因为准备再婚,而对于未来却感到没有把握,便约我去算命,有趣的是,这一次算命,给我的算命史上又增加了一份神秘的色彩。
这一次的算命先生,是当地小有名气的角色,据传经常有县级甚至是州级的干部专门请他到家里去算命的,去之前,听朋友介绍得神乎其神的,我很有些好奇,几乎是有些向往了。颇费周折的找到了这位高人,高人自有高人的独特之处,他不上街摆摊,不到处游走,他在县城里租一个房间住着,如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我和朋友去时,他的房间里正有一条鱼在被算着,而门外面除我们之外,还有另一条鱼在排着队,我们很有耐心地在外面盼着他们快点出来,好不容易轮到我们进去,三言两语就把我们给打发了,也许是之前期望值太高吧,感觉这人的算命水平也不过如此。他说我的眼睛要败相,这一点他倒是说中了的,因为我在去他那里算命的头一天,被朋友怂恿着做了眉毛手术的,我怀疑他那微开的眼睛,并不是真正的失明,所以不能算作他算出来的,他很肯定地说我在年内要调动工作,我感觉也没多大了不起的,因为当时,我正在我们单位设在乡里的分部上班,为期半年,年内就要回来,那是肯定的。所以在当时,他说的什么并没引起我多大的注意。可是,当我从朋友那里回来后不久,就有人给我电话说:“你最好尽快抽时间回来,准备办调动手续”,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调动什么呀,这人说,你那年说的想调到**单位去的啊,现在要办好了,你自己回来办手续。我呆住,那算命先生真是高人啊,我曾经想过的调动工作,在我心里早已放弃,曾经所托的人竟然还记着?不可思议!!!我在去与留之间摇摆,不能取舍,走有走的道理,留有留的理由,最后,我就想啊,高人早已给我指点,说我要调动工作,走就走吧,于是,我来到了现在的所在。
后来,还有过一些算命的经历,好象是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没有多少新奇的感觉,更多的是一种好玩和寻开心的态度,就象算命中信奉的那句话,信则灵,不信则无。
我想,我之算命,其实,也只是一种心情而已。谁能真正为你算命呢?算对了命,又如何呢?该过河时要过河,要上坡时得上坡,不都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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