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仙儿被人抬进安放在那张宽大的床中间,静静地闭着双眼。
此时的鲍家大院里,人声噪杂,像是白日里人们赶集时那般喧闹,沸腾!高高挂起的千瓦灯把整个院子照的个透明,彻底。人间最为悲凉的音乐满进了整个院子。
随之传来两声哭喊哀嚎声惊得围观的人,全身心都在发怵,寒颤。
在人们的一声声叹息与惋惜声中,仙儿仍睡的很熟,很沉。灯光打在她那凄美而又苍白的脸上,显得如此的安详而又悲寂!
世轩在一旁呆呆地坐着,已停此了泣声,他知道,一切都太晚了。
要是今天,昨天,前天,或是更多天前,他能放下自己,放下最后的那点认真,那么,也就没有今天。。。。。。
仙儿是鲍家的二女儿,是那种端庄多于艳丽的女孩,不太活泼,但笑起来能让人怦然心动,让人倍感亲切的那种。在家,她是出了名的秀女,孝女。父母也以她为耀,常听别人赞许他们女儿时就合不拢口。因此全家上上下下,都十分喜欢她少许的笑声,她轻盈的身影。
两年前,仙儿遇上了方家少爷-——世轩。
那天,世轩正随同家母去乡下省亲,看见了仙儿的。当时就被她的笑厣牵绊住了。
他的家在城区,开着几家大大小小的工厂,算起来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富商之户。所以当世轩要说娶仙儿时,都成了一排排的反对势力。仙儿也被阻隔在了方氏家族之外。
仙儿的父母也一样,坚决不同意他俩的婚事。他们知道,女儿太娇弱,嫁过去示必要吃苦,方家根本容不下她的位置。而仙儿也不懂怎样去在一个勾心斗角的生活圈子里生存。
后来
世轩的坚持,仙儿的执着,他们的爱情在一场挣扎中度过了危险期,共同跨过了世俗的家门,走到了一起。
然而,一切并非就到此而完结。
进了方家的仙儿,就此少有了以前本不常见的笑声,她必需时时地,小心地,去应承着方家每张似严肃的面孔。因为她知道,在他们眼里,她是低微的,就如同站在一旁的侍候着的仆人。只是在餐桌上多放了一只碗,一双筷。
世轩对她还是如往常般地疼她,爱她。这样,让她在虚无渺旷的空间里稍许得到一丝慰藉。
一年后,仙儿生下一女,取名妮妮。小妮子长得很讨人喜爱,不大会哭,总爱笑,抱着她的人也常会被妮子的笑神逗乐。世轩的爹妈也喜欢这个刚到来的小孙女,常常捧在手中,挂在嘴边。乐乎!
人曰 :母凭子贵。但是仙儿没有因女儿的到来,而换得方家几许赞意的目光。她始终是卑微的。就如同他们一句话可以给你撂倒在地:“行,就不会生个丫头片子。”尽管他们的手里还一直抱着小妮子在笑。因为她是她,她是凡人:妮是妮,妮是仙女。在方家的眼里,这是两码事,跟她是没相干的。好像大家都忘了,她才是妮子的妈妈。
时间在慢慢地游移,,今天也变成了过去的昨天。世轩的生意很忙,在家的时间远远地在减少,常在外的日子也悄无声息地在延长,仙儿守望的日子却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酸痛。
那日,晚上,仙儿说,轩,我想回家去一趟,你陪我去好吗?轩回眼看了看坐在床沿的她。笑笑说,回家作什么啊,这里怎么了?不好吗?要是你真想回去你自己一个人回好吧?现在生意上的事我已够烦了。仙儿的心冷了半截,他不知道,结婚到现在,她只回过娘家一次,而那次后,还被世轩的母亲数落了几番。现在她很想回家看看爸妈,跟他们说上两句知心的话。只有在那里,才可以痛痛快快的说,痛痛快快的哭。对了,她都忘了自己该怎样笑了。
你就抽空陪我去一次,好不?仙儿还是不想就这样气妥,仍试图想说服世轩。
世轩没再出声。眼神也变得沉黯下来。
仙儿凝固在眼角的泪终于流了下来。还带着轻微的抽泣声。
她知道,世轩是不会陪自己回的,因为他有太多的事情忙不完,他一心想着自己要事业有成,唯独偏偏遗忘了身边还有个心碎的她。没了他,她没了生存下去的希望,这个家是不属于她的,只有世轩是她的。而此时,却发觉自己离他是那样的遥远。
别这样,好不好,我不是不想陪你,是我真的没时间。你看生意上一大堆的事还没完呢,叫我怎么抽出身啊?世轩看见她越泣越响,声音也变得有点训斥起来。
那晚,他们有了第一次争执,那晚,他没再理会她的眼泪,那晚,她才知道现在的他也不属于自己的。
第二天清晨,世轩没跟她说一句话就走了,一走就是半个月,期间没再打过电话来给她。
仙儿突然感觉到,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那天下午,她摸索着寻着以前曾经来过的路迹,找回到那个让她可以痛快哭痛快笑的地方了。
她坐在那乡道过弯处的亭子里,呆呆地看着即将落下了那轮夕阳,仿佛看见了小妮子的笑,笑的好乐意,好开心。还有在一边逗着妮子乐的世轩父母,唯独没能找到世轩的面容,可能他还有做不完的事不能回家了。
当她倒出最后一粒催眠药丸咽下时,看见了自家的大院里,爸妈在向她迎来。那轮金黄色的余辉也不知从哪坐山的背后沉了下去,顿时,黑的夜便把她的全身包裹起来,黑暗,一直滑到夕阳落下的踪迹;宇宙的尽头;太古的洪荒———人最终的幻想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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