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小时候还真不知老爸是干什么工作的,只听见邻里的大叔、大婶称他为“师傅”,有时也听见妈妈喊他“师傅”,我想象他可能和本村的张木匠、王石匠差不多吧,是靠手艺挣钱养家糊口的匠人!在我的印象中,那时的老爸一回到家,就很忙。
“吴师傅回来了,帮我家看一下灯怎么不亮了”。
“有空吗?帮我安一盏灯怎么样”。
老爸听了这些,二话不说拿起工具,就挨家挨户干去了。当他一脸疲惫回到家中时,我以为可能挣了点什么,可是我失望了,他把我高高举起时说“乡里乡亲的,图给什么”,接着从兜里拿出几颗糖来,放在我手里,“这是你张大伯硬塞给我,带给你的”。在小时候这种水果糖我可没少吃噢!后来当然也知道了老爸是干什么工作的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上学了,以后见着老爸的时间反而越来越少了,我星期天时,他已到峡谷里的电站上班去了,我见着的只是他留下的满是油渍和飘着汗味的脏衣服,我的要求和愿望只能由妈妈转告他。
岁月的推移,我已初中毕业了,待业在家,心想这下可以和爸爸好好在一起聊聊了,可是那时的爸爸,不再健谈,甚至很木讷,也不能再把我高高举起,回到家中只知道帮妈妈在地里干活。我感觉他眼里总隐藏着什么,想跟他谈谈的这个念头,一直没有丢掉,经不住我再三恳求,妈妈允许我去他们站里散散心、玩玩。
第二天,我坐在爸爸的摩托车后出发了,走至半途,爸爸停下车,带我来到了一个山岗上, “翠儿,在这儿歇息一下吧!这儿可以看见我们电站了”,站在高岗俯视电站,难以想象座落在峡谷深处的几座小屋,爸爸在这儿已度过了数十个春秋?我正在疑惑之间,听见有人在叫我,“翠儿,过来拜拜叔叔伯们”,我寻声看去,爸爸正在几个“土堆”前在抽闷烟,“这儿躺着当年和我一起修电站牺牲的老职工,每次从这经过,我都要去看看他们”!。也许此刻老爸心中浮现了一幕幕,当年和战友们披荆斩棘、开山炸石的火热场面…… 我好象明白了什么,心情也一下子沉了下来。蓦然间,我觉得老爸老了许多。
一路无话,来到了电站,远远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那不是珍吗?——我的同班同学,老爸说她在这儿已上班有几个月了。到此时,我才知珍早说过的“顶班”一事是真的!此时也终于读懂了老爸眼中的疑惑,看着老爸上楼的背影,我在心中说:“爸,做女儿的懂您”
电站之行,对我触动很大,第二年春,我决定去远方打工,爸爸又是高兴又是无奈。
在我登车时,爸爸努力的将行囊递进窗内,为我买好车票,车启动了,当我缓过神来,要与爸爸话别时,车已走了好远,伸出头看爸爸是否还站在那儿时,他已是一个模糊的身影,好象还在不停的挥动着手臂,我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索性让泪水蒙住双眼,车远去了,将老爸丢在了身后。
时间过得真快,在异地他乡工作已六年了。一天老爸打来电话说,想给我发“伊妹儿”可是不知我的邮箱地址,今晚要与我视频,我真不知道摆弄了一辈子扳手、螺丝刀的老爸,是如何操作电脑的。
“啾啾啾”,我的QQ来信息了,一看昵称叫吴师傅,肯定是老爸!我连忙接通视频,老爸在那头脸都憋红了,忙得额头也沁出了汗粒。“翠,你在那儿过得还好吗?看见你很快乐,爸爸也就很快乐”我口欲张,话却说不出,泪水早已夺眶而出。“啾啾啾”,“爸爸从来不流泪,我的女儿也应一样”。
想想老爸今年已五十岁了,还在那深山峡谷中耕耘,良久,我给老爸发了一句“您是创造第二个太阳的人,您是我今生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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