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今天，”（咳嗽。）“咱们开个全——全体会，”（咳嗽。）“主——主要任务是——”（再咳嗽。）
台上，领导被一口气憋得脸涨红，索性丢了稿，左手按桌角，右手握成拳状礼貌性地放到嘴上。
旁边秘书恰到好处地递上手帕纸。稍微停顿，服务员为领导续了水。
台下有窃窃私语声。角落里有人放个响屁，引得众人发笑。
领导面有愠色。旁边秘书用眼神朝台下频频暗示，收效甚微。
喝下一口水，咳嗽稍停，领导继续——“第一件事——年终，——上级信访部门到咱们单位——考核，要求咱们的年信访量——控制在百分之二到百分之五之间，可以——这么说，一年来，——经过广大的——干部职工的不懈努力，我们的——信访工作一直名列全县前矛，这不但是——大家的光荣，也是我——这个主抓上访工作领导的——光荣，首先对大家——表示感谢，感谢大家对全系统工作的——大力支持，对全局工作的保驾护航，没有大家，也就没有全——全系统的今天！我深知——这个荣誉来之不易，今天我们的这个荣誉照样不能丢，——仍需大家齐心协力，经过全体领导研究决定，会后我们把上访量指标分一下，各单位要做到统筹安排，有的放矢——”
台上领导絮絮叨叨慷慨陈辞，台下众人倚肩斜背昏昏欲睡，秘书在一旁带头示意大家鼓掌。
掌声稀稀拉拉，极不规则。
有个冒失鬼小声嘀咕了一句：今年我们单位没上访的咋办？
话从空气中传到了台上领导耳里，领导接着说，指标是统一定的，没上访的也要分指标。
冒失鬼心中不服——这究竟是抓上访还是促上访？
领导怒气冲天，怒目而视，冒失鬼左顾右盼见得不到众人支持随即偃旗息鼓。
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下，会场上有人窃笑说，昨天晚上领导的老婆没把领导伺候好。
音箱里传来窸窸窣窣翻稿件的声音。
这个空当，领导的讲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台下有人也学着领导的口气阴阳怪调地说，“我是毛主席——派来的，是来搞妇女——工作的……”旁边有人拍掌附和，“现在每人发一条枪——那是不可能的，两个人发一条枪——木头的……”引得众人又是一阵窃笑。
领导警示性地敲了敲话筒，“第二件事——最近，上级——给我们拨了贫困户救济款，按上级要求，得分派指标，会后大家一块把名额分一下。贫困户的救济——是一个大问题，每年都有完不成任务的单位，今年——我们一定要明确责任人，贯彻到位，落实到户，不要碍于情面阻碍工作的开展，影响工作成绩……”
接下去又是套话官话公话，什么一不吃二不占三不贪，一产二产三产，一个中心二个基本点三个典型经验，一坚持二做好三到位，对内对外对事……
会议从早上一直开到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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