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擦皮鞋这个服务行业兴起时,我所穿的皮鞋就再也没有自己动手擦过。一次偶然的擦皮鞋,感悟着我的一生。
当我骑着自己那辆“奔驰”摩托车,带着疲惫的身体和满是灰尘的脚来到一商场门前的擦鞋处。一字儿排开的擦鞋者们盯住我脚,像迎接贵宾似的“擦皮鞋,擦皮鞋”的叫喊着,勾起了我又要当一回“上帝”的好心情来,一切累赘瞬间即逝。我度着方步,用傲慢的眼光来到一年轻小伙面前坐在(我忌讳女的),习惯的伸出了右脚,点燃一只香烟,翘首的目光四处游荡,在那里尽情的享受一元钱的“上帝”擦鞋服务和阳光的沐浴。
“大叔,请您换另一脚”。一声稚气的语音把我那“上帝”的眼光唤回,原来一只鞋在我享受时已擦上了鞋油,等干,这是程序。要换脚了,我低下头,以审视的眼光仔细的看着我那鞋,“呵”工序一道不差,心里说还很到位(经常擦鞋的就可以知道好与不好)。“上帝”审视完毕,嘴里哼着小调准备换上另一只脚时,扫视的余光画面中的景象,使我的心一阵紧缩,侧身置换的脚在空间中停下,空气凝固了,心跳也停了,思维停止了,自责、羞愧遍布我的脑海,一切“上帝”的高傲在瞬间即逝。此时的太阳也躲进了云层。
一双手呈现在我的面前,两只手掌向内蜷缩,四指向不同方向伸张着,拿擦皮鞋的刷子只有靠掌心和拇指紧夹,擦鞋时整个身子也随着“叭叭”的刷子敲击声来回摆动,他每擦完一次要比正常人擦鞋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我语无伦次说道:“你……擦鞋很仔细。” “谢谢”一句带着礼节性回答后,依旧低头摆动他那双擦鞋的手,少年的面颊上已微露汗珠,此时,我擦鞋的脚不在自然。从他那额头的‘年轮’能看出他少年时的沧桑。“你家里还有啥人呀”“就只有我一个人了”“那你的……手?”他仿佛猜透了我的心思,一边干活,一边很习惯的回答。“那是我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就成了这样,母亲也在我7岁时过世了,父亲在悲痛中不到一年也随母亲去了,现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他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这时的太阳被一片乌云遮掩的更严更实,商场里响起了“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歌曲,我的心思好重、好重,此时的烟蒂烧痛了我的手。
“行了吧,不必要那样过细。”这时,我说话的声音轻得只有我自己才能听见。
“不!我不擦好您就不会再来了。”“一定来,一定来!”我真诚的说道;他依然那样仔细的擦拭着鞋的每一个角落;我不敢再多言语,怕我的哪句话语失误,将会勾引出他那埋藏了不知多久的心痛……只有木然的接受着他那“上帝”的服务。
这时商场又响起了“男儿当自强的……”歌唱声。
太阳把羞涩面孔显露了出来,阳光印在我的鞋上,鱼鳞光反射在他的脸上,汗水流出了沟壑,他象完成任务了一件很伟大的事情,笑容依然那样真诚!
在我的面前,他不再是一位擦鞋者,而是一位美容师,他在美化着我的心灵,美化着这个社会。他是教师,启迪着我,要自信,自立,自强不息,笑对人生。
擦鞋完毕,我飞快的掏出自己早以折叠好、仅有的两元人民币,双手丢给他,逃也似的跑向摩托车,只听后面喊道“大叔,您给多了。”就在我回头答话时,我张开的嘴没有说出声来,看到了他的双脚竟然没有脚趾!象一根捣药的药杵!站起来时差点倒下!
擦鞋者,你、我虽然都是一面之缘,你不但给予了我鞋子的洁净,同时也给了我心灵的洁净。也给予了我人生的启迪,在这里你们是城市美丽的先驱者。虽然你们的身份在城市所处是最低层,但你们所从事的工作却是至高无上的。我言不由衷的回答到"感谢你!下次我一定来!"
从那以后,无论我的鞋是否干净,只要路过那里,都要去擦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