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人实在,脑瓜儿灵。
村长没啥本事,带领着大伙儿种田。也谈不上带领,村里人各干各的。
村里的砖窑在上任村长时黄了,建窑在村外挖了个大坑。村里就拉了一屁股债,到村长上任时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村长为此挠了头。管村和管家一个样,日子紧巴着呢。
村里的人不好管,闲话恁多,人们就说村长没啥能耐。听了这话,村长心里就铆上了劲儿。
于是,村里每天起得最早的人就会看到村长把废砖窑的土往当初建窑挖的坑里填,一车一车,披星戴月,忙里偷闲。
回到家里还得伺侯病老婆,侍奉孩子,种田,过日子。
村长老婆五年前得了最时髦最难治的脑血栓,把半拉身子栓住了,三年以后才能拄着拐棍儿慢慢地走,话也说不全,只会嘿嘿地笑。让人见了心痛。
村长伺侯了五年,五年如一日。
一天二天三天,一月二月三月,村长用汗水填平了村外的土坑。大伙儿心里头明白。
在全村大会上,村长就只说了一句话:跟我干吧。
大伙儿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没一个人说话,心里服。
村长出名了。
镇里让他做报告,县里拿他树样板。忙坏了村文书,三天两头儿写材料,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就把村长伺侯病老婆和只身填土坑两件事儿写上了。
材料在镇里几个村传阅完了,最后报到县里。
转眼村长的孩子初中毕业了,没事儿,村长就让他在家伺侯病老婆,自己专心忙村里的事儿,如鱼得水。
从此,村长很少回家,总是在外面寻找“精神食粮”,大伙儿也体谅,村长回家干什么,也许早看烦了病老婆。
病老婆的脾气变坏了,三天两头儿哭闹。人们不明白,有吃有喝有花,她还闹腾个啥劲儿。
村长的脾气也变了,病老婆哭,他就打,村里人有目共睹。
再后来村长就闹离婚,闹到了县长的办公桌上。
终于有人说了:连自己家都管不好的村长,能管得了一个村?还不就是因为病老婆才出的名?这话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开了。
村长的“典型材料”从县里退了回来,领导说,不能让一个人坏了一个县哪。
村长丢了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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