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屋外的秋风还是从门缝里挤了进来,透凉的很。或许是久眠和躯体还未从睡态中恢复过来,手足总有点微微颤抖。良久,才感觉到秋天真的是走到了身边,而且就附在自己身上。
几日前看到朋友昕书的扉页上写着这样一句话——春天播种秋天收获,所以,我在春天播下爱情的种子,秋天就会收下许多女朋友。这话读来总让人觉着有点好笑,首先我得佩服昕想像力的丰富与纯真。春种秋收倒是没错,可春播爱情与秋天收获女友难免有点不成正相关。你感情也太不专一了吧?收获许多女朋友。调侃也罢许愿也罢,我真心希望昕能得偿所愿。可是,他忘了,要想收获,光播种还是不行的,他还得灌溉、护理才成。
人生就像一条线段,从始点运动的那一刻起,就在向长大、老去进发,至于终点会停在什么位置,那就得看个人的造化了。但不管造化怎样,它敌不过生命的规律,越不过生命体新陈代谢的法则。到了那个阶段,所有细胞体便停止一切活动,自然而然地。
清晨的凉风让我打了个冷颤,这秋来得太快了。生命体本身的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思维的秋却早早地到来。思维的秋一来人就会变得消沉、颓萎。人总是这样,回首过往总觉得往事如烟云,美好的时光转瞬即逝,待到回头重拾时,桑榆已晚。
人生的秋与自然的秋既相似又相悖。作为自然法则的一部分他们的降临是不可避免的,但自然的秋有轮回人生的秋到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古人善悲秋。杜甫说,“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子美一生颠沛流离,伤国忧民,晚年却无甚建树,难免会有这种喟叹。王维说,“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在复杂的令他不满的社会现实面前,王维学起了五柳先生,选择了归隐。对他而言,“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秋是遁世的最好时节。苏轼的《前赤壁赋》中客子有这样一段话,“昔者西望夏口,东望武昌。山川相缪,郁乎苍苍;此非孟德之困于周郎者乎?方其破荆州,下江陵,顺流而东也,舳舻千里,旌旗蔽空,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曹操一世英雄,那又如何?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细细品味,便会发现这些人都有个共同点:人生的秋与自然的秋一比照,思维的秋也就来了。
人总是这样,善用现在的眼光看过去,用想像的眼光看未来。这使得总有一些人无法解脱。过去总是那么的不尽人意,该收获时却两手空空,一种颓伤之感油然而生。
思维的秋与自然之秋并非截然不相干,因为思维的秋也是人生之秋的一部分。在思考人生、回望过去时,人们常常容易忽视一个重要环节——为了秋的收获、迟滞“秋”的到来生命体本身又做过些什么。对这一问题的不同解答,对秋自然就有不同的理解。如果说该播种的时节播了种,该做的护理也一一到位,至少在生命之秋你不会遗憾。然思维之秋是否也如期而至则取决于你对人生的态度。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思维之秋一到就预示着生命之秋已不远了。再回到朋友昕的那句话上。“我在春天播下爱情的种子,秋天就能收获许多女朋友。”播了爱情的种子并不一定会发芽、开花甚至结果,要收获女友除了种子之外还得要浇水、施肥、锄草。我相信,朋友昕是知道这一点的,只是未明说。
清晨的凉风依旧。我静静地打开窗户,阳光温柔地洒在脸上,望着远处,我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