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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后,请别为他哭泣
  文 / 灵锋
   电脑买回来很久了,但他却很少上网。有时上一下,也就是听听歌,看看新闻,或漫无目的到处瞎逛。别人说上QQ可以聊天,甚至可以找到漂亮MM谈情说爱,但他懒得去试。他觉得自己是有家室的人,玩那样的游戏没意思,他也不能把时间消磨在那上面,他有很多的事要做。
   他和他的妻子都是老师,妻子当班主任,什么事都想搞第一,如果没搞到心里就不舒服,就会把怨气带到家里,甚至找他发气。这时候他绝对不会去跟妻子吵,他只是默默的忍着,小心翼翼地用语言劝说。他不能说得太多,否则会闹得更大。如果说要妻子想开点,那他妻子会说都象你一样,搞得不好也怕懒得。
    这话是最伤他的心的,其实他很要面子,不是一个甘于人下的人,但他不能辩驳,因为事实摆在面前,他没做出优异的成绩,他更没有求得一官半职,而这些就是他妻子很在乎的。因此他很难说得起话,当然他并不怪他的妻子,他甚至觉得很愧疚,觉得对不起妻子。如果自己有本事的话,妻子就不会这么辛苦,就不会那么争名夺利了,一切都是自己无能的缘故。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尽心尽力地做好家里的一切事情,他的妻子则全身心投入班级管理工作,只差没把床开到教室里去。
    他知道妻子很辛苦,有时忙得顾不上吃饭,他就把鸡蛋做好送到教室里去,因此别人说他是模范丈夫。妻子胃口不好,他就每餐总是变换菜的花样,希望妻子能多吃点。周末妻子有空的话,他就陪着逛商场,他妻子去买衣服,他就去买生活必需品。他有着非同一般的审美能力,每次经他主张买下的衣服,他妻子穿着就会引起很多人的注目,他妻子也就会感到很大的满足,但他妻子从未夸奖过他,一切好象都是自然而然的。
    他还有个女儿已读中学,他非常疼爱女儿,他不能让女儿回到家里吃不到好的饭菜而影响身体,影响学习。原来打算请人做饭,但他想要出几百元工钱,而且口味又不合,最后还是放弃请人了。这样确实耽误他很多的时间,要分散他在教学工作上的心思,因此他在教学上没有什么突出表现,加之他本来对当老师就不怎么乐意,所以工作也就平平淡淡。而他的妻子却取得了骄人的成绩,这样他就越来越多地听到妻子的怨话,心里也就越来越苦,然而却没处倾诉。他觉得妻子说的并没错,另外他觉得妻子已很操心劳力,非常疲惫不堪,他不能去跟她吵跟她闹。更不能说自己也有一份功劳,其实本就算不了什么功劳,一个大男人事业没成就,做点家务事还能表什么功劳呢?如果说的话,他妻子马上就会说我不要你做这些事情,在他妻子看来,好象家务事就是做饭而已,请个人就解决问题了。但他看妻子每餐吃饭的艰难样子,他就还是不同意请人,他宁愿自己来做,他并没怨恨做家务活,只不过是想得到一点点理解。
    他父亲去世后,母亲住到了他这里。他母亲是一个又可怜又讨嫌的人,他作为长子不能不带头尽孝,因为母亲其他地方都难得住下去。然而母亲的到来虽然使他家务事做得少些了,但心里的压力却加大了。他必须在家庭各成员之间平衡关系,避免矛盾的激化。然而一切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在一次家庭争吵后,他忧伤地登上了麓山。
    那是去年深秋的一天,天气很寒冷,一如他心中的悲凉。他在山上漫无目的地游荡,有一种轻身的念头,但他最终没做,他舍不得他的女儿,他也不想做一个彻底的失败者。那漫山遍野的枫叶,火红火红,使他心情突然有了转变,他觉得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也就是在那种心境下,他开始了上网。他想找到能听他说话的人,能理解他的心中苦痛的人。他搜索到一个网名叫“情不自禁”的,看资料后他以为她是一个老师,认为能找到共同的语言,于是发出交友信息,然而聊了几句才知对方不是老师,而且感觉不怎么样。他继续搜索,一个网名跳入眼帘——“秋天的红叶”。他马上直接发出信息,对方很快回了话,问他是干什么的,他说他是老师,了解“沸点”,对方一下就知他是物理老师。他也问她的情况,对方说她了解“李清照”,原来是一个语文老师。因为是初次见面,彼此没说多少话就下了,但对方的网名和乐意交朋友的心态使他有了好感,他预感到这是他想找的人。
    又一天上网他看到了她,两人似乎很有默契,马上就聊到一起,这时便有了更多的了解。他装了视频,他说想见见她,她说她没装,但很快发过来一张像片。那是一张母女俩的合影,女儿天真活泼,她弯腰侧身在一旁,穿着短袖牛仔衣,盘着发,戴着一个非常精致的发夹,人比较清瘦,但显得很精神,特别是对女儿的那种无限爱怜,充满了整个画面,他心中不由得一震,对她是一见钟情,爱意油然而生,当然这种感觉他没对她讲。
    随后的日子他越来越想和她聊,一天不见就好象失去了什么,他觉得离不开她了。她意识到了这点,对他说自己很普通,也很传统,离不开自己的女儿,也离不开家,不要在她身上花太多的精力。他对她说他的感觉告诉他,她很优秀,当然他并不要求她什么,如果她是一个随便抛夫弃子的人,他也不会喜欢她。他祝她幸福快乐,他一直没对她说一个爱字。
    不久,她装上了视频,主动要求连接,他很高兴,第一次从视频中看到了她。她对他说看了后是不是很失望,是不是觉得她很老气,他说一点都不,很美,很清纯,她显得很快乐。并且告诉她,她在读大学时是宣传部长,是同学们眼里的才女。他说难怪你的穿着打扮很协调,很美,我的最初的判断没错哦,你确实很优秀。她对他说她是爱她的老公的,但就是她老公不太在乎她,她有心事或有病痛时,老公也很少关心她。她问他爱不爱他的妻子,他说这是他思考了多年的问题,如果说不爱,那早就应该分手了,如果说爱,又觉得有一段距离,彼此之间似乎有一层隔膜。
    有一天晚上,他俩又视频连接。她明显经过精心打扮,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说你不认识我了吗,他说你太漂亮了,你的美不能用漂亮一词来概括。他把精选的歌放给她听,她为他弹奏《梁祝》,他唱《敖包相会》、《两只蝴蝶》给她听,那晚是他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开心。她对他说她好象回到了少女时代,他也说他仿佛年轻了很多。她说那我们互补了咯,他说不是,他觉得心里很痛苦,他说上天为何要让他见到她,却又只能这样看看她。她听他这样说心里也很难过,很久没说话。
    他以为他们的感情会有更深的发展,虽然他一再说不想打扰她的安宁,但他却情不自禁地向她靠近,他渴望能得到她的爱,哪怕是一点点暗示。然而,她却有意无意地开始回避他。他明白她的这种做法,她对他说趁现在还陷得不深,只做好朋友就可以了,免得带来彼此之间更大的伤害。
    她忽然说她很忙,连着很多天无音讯,网上她不来,他发手机短信给她也不回,恍惚消失了一样。他感到从未有过的空虚和失落,他度日如年,盼着有她的消息,他写诗、写文章在网上发帖,给她在QQ上留言,他向她保证答应她只做好朋友,不再说其他的东西,希望她能看到后,给他回话,然而一直没有她的消息。
    终于有一天他在网上见到了她,她说并不是真的不理他,她想清醒一下,她也不知如何是好,她是看了他写的文章才上来的,她说她看文章和诗的时候流了泪。他对她说对不起,不应该让她伤心,但他真的是控制不住自己。她说你真的不值得这样对我,你还是多想想你的女儿吧,希望你幸福快乐。他说他已离不开她,就是现在这样也不后悔,只求她不要不理他。他把他写的两首诗念给她听,他很动情,她也很激动,流着泪,静静地听,久久地不说一句话……
    虽然知道不会有结果,但他们还是经常见面,一起快乐,一起忧伤。他对她说我就做个赏花人吧,只是欣赏而不攀折,让她永远保持美丽。她笑着说你不仅是诗人,而且是哲学家,随你的便吧。他有意地作出这种转变,虽然内心很痛苦,但他不想太让她为难,这样两人之间随和了很多。
    日子在快乐中飞逝,有一天他感到腹部痛得厉害,他很难受,但他忍着没对任何人说。他的胃病已有很多年了,吃了不少的药也没好,他也就懒得吃了,这么多年也就慢慢挺过来了。然而这次的疼痛明显不同,他有一种支持不住的感觉。其实年前他就有过几次,只是比这次要轻微些,他认为反正是老毛病,也就没太在意,也就没去医院检查。何况他有很多的事要做,他丢不下,也放心不下。
    他终于支持不住倒下了,住进了医院。他预感到自己的日子不多了,他似乎看到死神在向他招手,他丝毫也不感到恐惧,他觉得他早就应该死了的,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多活了很久了,而且还过了一段让他幸福快乐的时光。他只是有些内疚,也有些遗憾。他首先觉得对不起他的妻子,结婚十几年后,在感情上对妻子有了背叛,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虽然没做越轨之事,但心灵上已离开了妻子。他遗憾不能亲眼看到女儿考起名牌大学,他女儿从小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他陪她玩,陪她学习。女儿很聪明,很听话,学习很刻苦,成绩很优秀,常对他说长大要考清华大学,而现在他看不到了。他遗憾他不能实现诺言,他说要天天看着她——他的那位好朋友,看着她天天快乐,看着她天天幸福,一直到老,来世一定牵她的手,而今却要先离她而去。
    一天,他的胃痛得很厉害,他的妻子来到他身边,帮他按摩。他对妻子说还记得那时我帮你按摩肚子吗?他妻子说怎么会不记得呢。那时他妻子有痛经的毛病,每次来月经就肚子痛得厉害,他就很耐心地帮妻子揉,使她减轻痛苦。她妻子对他说你那时对我真好,不过后来对我也不错。哦,原来妻子还是知道他的好,他的眼泪差点流了出来,但他还是控制了自己,他怕让妻子看见会伤心,他笑着说现在我要收点回扣了,你要好好帮我按摩哦。他妻子忽然流下了眼泪,对他说我对不起你,没有尽到做妻子的责任,给你的关心太少了。他说你不要自责,你很不错,你做得很好,是我太没出息了,以后你要多注意身体,懂得照顾自己。
    他要走了,他已说不出话。他示意他的女儿把电脑拿到他身边,他费力地按着键盘,屏幕上显出一行字:女儿努力考取名校老婆你多保重 。停了一会,他又打出一行字:我不能陪你了,希望来世能牵你的手。后面这句话他到底说给谁的呢?天地知道。
    他就这样走了,带着依恋,带着内疚,带着遗憾走了。不知道他会进入天堂,还是会打入地狱……
    亲爱的朋友,故事看完了,请别为他哭泣,如果你觉得他值得你的一点同情,请为他祈祷,祝他的灵魂在另一个世界里能得到安息……
2005/7/13 16:08:24 发表 | 责任编辑: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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