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田甜甜的爷爷和奶奶也相继去世了,田甜甜孤苦伶仃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街坊邻居背地里都说田甜甜是“克夫”的命,哪个男人跟了她都不得善终。 也有人神密地说:“田甜甜是地煞星下凡,是个妖女。”
田甜甜消沉了一段日子,又振作起来了,她做起了小生意。 田甜甜是个巧手,做得一手好米酒,蒸得一手好包子,每天早晚推着小车出来卖米酒和包子。 人们一手端着大碗,喝着甜甜的米酒,另一手捏着俩包子,吃得津津有味。 食客们给田甜甜起了一个外号:“甜大嫂”。 老食客们隔好远就大声吆喝着:“甜大嫂,来一碗米酒,俩包子!” 田甜甜也亮着嗓门回应着:“好罗,一碗老酒,俩嫩包子!” 田甜甜的米酒用的是上好的糯米,一颗一颗象珍珠。田甜甜的包子用的是上好的白面,咬在咀里有嚼头。 只要在田甜甜的小摊子上喝过一次米酒,吃过一个包子,铁定成了“回头客”。 田甜甜的生意越做越红火,她盘下了一个铺面,请了一个伙计。 铺面的招牌上写着:“甜大嫂米酒店”。 铺面虽然不大,但也是象模象样的一家小饭店了。
田甜甜请的伙计是她初中的同学,也是老街坊邻居毛铁锤。 这个毛铁锤四十好几了,还是单身汉一个。 他二十来岁时曾谈过一个女朋友,临结婚时嫌他家送的彩礼太少,说吹便吹了。 从此,毛铁锤再也没有交上女朋友。 一帮哥儿们笑话毛铁锤太笨,煮熟的鸭子也弄飞了。 毛铁锤并不后悔,他说:“她跟了我一辈子受穷,不如再寻个好人家。我要是把她睡了,她会恨我一生一世的。”
毛铁锤早在上初中时就喜欢田甜甜,曾经有一个学期他俩同过座。 那时,男生和女生同座都要在桌子的中间划一条线,叫“楚河汉界”。 男生若是越过了线,女生就会骂一句:“不要脸”。 女生若是越过了那条线,男生就会用尺子或笔盒反击,女生挨了打,又会骂一句:“不要脸”。 他俩同座时,田甜甜越过了界,毛铁锤就往后缩一缩。 毛铁锤若不小心越过了界,田甜甜也会退一退。 因此,他俩同座了一个学期都相安无事。 毛铁锤最喜欢闻田甜甜头发上的香皂味,田甜甜也喜欢毛铁锤大咧咧的男子汉气派。
毛铁锤是饭店里唯一的伙计,每天从鸡叫二遍就起床,一直忙到小半夜,粗活重活被他包圆了。 好在他有一副硬朗朗的身板,还有一双闲不下来的手。 毛铁锤越干越有劲,越忙越有滋味,因为他是帮田甜甜干活。有田甜甜在身边,就是累死了心里也是甜的。
田甜甜也心疼毛铁锤,缝补浆洗的事都由她包了,一日三餐俩人一起吃。 田甜甜觉得毛铁锤挺可怜的,一辈子没有沾过女人,枉作了一回男人。 她很想让毛铁锤做一个真男人,但又怕自己“克”了毛铁锤。
毛铁锤整日和田甜甜在一起,哪有不动心的.不久他们就在一起了.
田甜甜特意到寺庙去了一趟,她烧了一柱高香,请菩萨保佑毛铁锤。 她确实害怕自己又把毛铁锤给祸害了。
田甜甜和毛铁锤同居了,小饭店沾了这个喜气,生意越来越红火了。 半年后,田甜甜竟然怀孕了。 田甜甜感到自己太幸福了,她要做妈妈了。 毛铁锤也觉得自己太幸福了,他要做爸爸了。
田甜甜剖腹产,生下了一个八斤重的男孩。 毛铁锤抱着儿子,高兴得合不拢咀,他轻轻地在儿子脸上亲了三下,神情庄重地对田甜甜说:“咱们结婚吧,总不能让儿子没有爹呀。” 田甜甜幸福地点点头,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四十多岁了还能生下这个胖儿子。
儿子满月那天,办了三桌满月酒。 酒席上,亲戚朋友都夸小孩长得很富态,将来必成大器。 还有人指着小孩下巴上的一颗痣,神密地说:“这是一颗伟人痣,这孩子将来官运不浅呢。”酒席散了,田甜甜还沉浸在甜蜜的幸福之中。 她突然提议:“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去把结婚证办了。”毛铁锤一口应允。 于是,他俩抱着儿子喜气洋洋地去办理结婚手续。 那天的气温在零度以下,路上结了冰。 毛铁锤挥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田甜甜抱着儿子坐在后面,毛铁锤坐在副驾驶位。 车子行驶到一个十字路口时,一辆大货车撞红灯,又没有刹住车,从侧面撞了上来。 田甜甜受了点轻伤,小孩安然无恙,但毛铁锤却被当场撞死了。
田甜甜的眼泪流干了,她一遍又一遍地说:“我怎么偏偏要那天去呢?晚一天冰就化了,毛铁锤也不会死了........” 田甜甜把毛铁锤也葬在青龙山上,和叶刽、许先生做了邻居。
田甜甜每年去青龙山扫墓都会牵着儿子,捧着三束菊花。 她让儿子给每一座墓都嗑三个头,当儿子跪在叶剑的坟头前时,她咀里念叨着:“那闹钟怎么会不响呢.......。” 当儿子匍伏在许先生的墓前时,她喃喃地说:“我怎么偏偏那天发烧呢?......。” 当儿子给毛铁锤嗑头时,她哽咽着说:“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路上结了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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