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是从农村顶替父亲进厂的工人,在家里排行老三,上面有两个兄长。说起来张三的长相真够寒碜,五短身材,O型腿,脑袋就像一个山地瓜。
当了工人就是城里人了,找城里媳妇、挣大钱是张三的梦想。初来时,他发现城里姑娘漂亮,还发现,城里的姑娘穿的裤子瘦巴巴的,就像老家的穷日子。好奇心促使他每天晚饭后,坐在马路边上直勾勾地看姑娘,时间长了脖子扭的生疼。
时光过的飞快,转眼张三当工人已经五年了,年龄也快30岁了,虽然他人老实憨厚,干活肯出力气,可就是没有一个城里姑娘愿意嫁给他。姑娘们嫌弃他家贫、人丑一米五九。说起来张三也不服气,看城里那些流里流气的坏小子,平时不干正经事,有的比他长的还丑,却很快的泡上了女朋友,而且还各个花枝招展。
那年城里的影院正放映外国影片《佐罗》和《追捕》,佐罗和杜丘的形象,自然成为城里姑娘崇拜的偶像。张三模仿杜丘,到理发店整了个杜丘头,可是越发不像杜丘,倒像个没有拔掉秧子的山地瓜。
厂里发了电影票,影片是《追捕》。张三随着人流进了影院,刚刚找到坐位,电影就开演了。一阵香风袭来,张三抽了抽鼻子,寻着香气,他发现,旁边坐着一个窈窕姑娘,银幕上演的什么张三无心看了,他老是斜着眼看姑娘,圆圆的脸,红润的小嘴,修长的腿,他有些陶醉,脑海里涌现出他和漂亮姑娘骑着马奔驰在茫茫的草原上的画面,想着想着,口水渐渐地流了出来。
电影散场了,人们陆续地往外走,张三魂牵梦绕般地紧随在窈窕姑娘的后面,忽然,几个流里流气地家伙拥挤过来,有一个家伙趁着拥挤把手伸向窈窕姑娘的臀部,张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欲言又止,“臭流氓!”窈窕姑娘呵斥道。窈窕姑娘骂着,转过头来,那几个流里流气的家伙不见了踪影,只看见张三呆滞的眼神,窈窕姑娘没有犹豫,抬手“啪!”的一声,就给了张三一个大嘴巴,张三感觉眼前都是星星,连忙辩解说:“不,不是俺。”“什么不是你,看你那瘪三样,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姑娘柳眉倒竖地说道。
无故挨打,还落下个臭流氓的名声,张三很懊恼。宿舍里有一把父亲留下的京胡,他也会拉两下子,这是张三引以自豪的,说明自己有文艺细胞,心情郁闷时拉上一段,解解闷。想着,从墙上摘下京胡,坐在床上拉了起来,他拉的是“万马奔腾”,随着京胡发出的声响,他开始沉浸在音乐当中。
“咳,咳!别拉了!吵死人了!”邻居张嫂气冲冲地踢开张三宿舍的门。邻居张嫂是个火暴性子,说起话来像炒豆子,张三一听到她的声音脑袋就感觉大了一圈。
“啊,是张嫂,怎么?不好听吗?”张三说。
“难听死了,真受不了,跟驴叫一样,我们家那口子还问,是谁家的驴?咋栓在我们家的窗外?”张嫂说。
“好,好,俺不拉还不行吗?”张三几乎央求地说。“咣铛”一声,张嫂摔门走了。望着张嫂肥胖粗野的背影,张三小声嘟囔道:“这母夜叉,白送俺,俺也不要。”
厂区的东南面有个菜市场,生活用品应有尽有,适合老百姓消费。小吃摊,是张三经常光顾的地方,价钱很便宜,花上两元钱就可以吃上一顿热腾腾的水捞面。经营水捞面的人当中,张三最喜欢的还是一个小寡妇做的拉面,筋叨、口感好,还有一个原因是这小寡妇人生的白净、漂亮,态度温柔,嗓音也好听,吃着热腾腾的水捞面,看着小寡妇俊俏的模样,张三打心里舒服,人舒服,胃口也好。经营水捞面的小寡妇,家住厂区附近,前些年死了丈夫,拖着个只有四岁的孩子,经常来吃面,张三对小寡妇的情况了解不少。
这一天是个阴雨天,小寡妇想:不是个好日子,前来吃面的人肯定少的可怜,谁喜欢浇的潮乎乎的来吃一碗水捞面呢?所以,早上起来小寡妇的心情就像天气一样坏透了。果然半上午没有人来。
临近中午的时候,终于来人了。
这人打着一把破旧的雨伞,看来身材矮小,整个人几乎都被伞遮住了。熟悉的面孔,傻乎乎的一张脸,小寡妇心里一下子放了晴,“哦,是张三啊,来碗面?”“好,”张三答应着,坐到棚子底下。水捞面端上来了,热腾腾地冒着热气,张三感觉有家的温暖,“先不忙着吃,热。”小寡妇说。
“大兄弟,也该找个媳妇了吧?”小寡妇问。
“恩,是的,”张三吃着面,点了点头,“再来点汤。”张三说。
“咱长的丑呗,城里的姑娘看不上俺啊。”张三先用餐巾纸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又擦了擦嘴打着饱嗝说道。
“俺看不丑,当工人工资高,俺看你蛮憨厚的,”小寡妇说。听到小寡妇的一番话,张三惊异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小寡妇,“别,别拿这种眼神看俺,俺不过是随便说说,”小寡妇似乎有些紧张,脸腾的红了半边。张三翘着二郎腿,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手还在翻弄身上所有的口袋,“糟糕,没带火。”他说道。
“俺这里有火柴,来,俺给你点上。”小寡妇说着划着了火柴,可能是潮湿,可能是风大,也可能是紧张,点这支烟竟然用了六根火柴。
起风了,棚子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只听“呼啦”一声,帆布棚子被风卷起了一大半,小寡妇赶忙找来绳子,说:“你还傻站在那里干啥,还不快帮忙。”“恩,”张三答应着接过绳子,两个人冒着大雨忙活了半天,终于固定好棚布。“大兄弟,谢你啦,看你衣裳都淋湿了,到棚子里面来,俺给你擦擦。”小寡妇感激地说着,找来一条干毛巾,给张三擦着,张三嗅到小寡妇身上发出来的幽幽体香,浑身热血沸腾,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小寡妇的手,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碰年轻女人的手,感觉很柔软,很温暖,小寡妇羞涩地扭过身子……
不久,张三和小寡妇结婚了。望着在婚礼上咧着大嘴傻笑的张三和如花似玉的新娘,喝喜酒的人说:“看张三那傻小子,真是命好,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不用买房子,也不用置家具。”还有人说:“咳,没有办法。”
总之,说啥的都有,说啥也没用,反正张三感到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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