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之清明
孙茂
早晨的薄雾还带着寒冬没有褪掉的湿冷，偶尔能听见几声鸟鸣，似悠远又亲近。直到第一缕和煦的阳光慢慢散开，地上开始有了斑驳的树影，空中也有了鸟儿飞过的痕迹，南湖的水面仿佛盛着碎了的琉璃在日光下闪烁。
这是曲靖的四月，清明节祭祖扫墓的仪程在明媚的阳光下进行着，此时我想起了家乡江南的蒙蒙细雨。记忆中总是浮现爷爷冒着小雨跪在墓前烧纸钱的佝偻身影，火焰在细雨中依旧带着强烈的温热，不断跳动的火舌也映亮了爷爷脸上深深的沟壑。而我从来没有想过，在某一天的清明时节，我也会学着爷爷的样子，隔着模糊冰冷的生死去祭奠他。
儿时的记忆中，清明与踏青无异。每次与家人祭祖后，我们总会提着剩下的食物，坐在幽静的湖边野餐。我和哥哥姐姐还时不时去追捕花丛中蝴蝶，耳边春风吹来的尽是我们天真的笑声。后来，由于长辈们工作繁忙，清明节变得越来越简单。大家三三两两的去祭祖，匆匆完成又匆匆离开，甚至来不及去望望这漫天春光。只有爷爷奶奶仍旧一丝不苟的为清明忙前忙后。清明不再是无忧无虑的童年回忆，它逐渐变得仓促与沉闷。
而今，清明于我既不是美好的踏青时光，也不是格式化的祭祖任务，而是真的想要去看看那个记忆中的老人所安静沉睡的地方，想静静的跪在那尊还没有染上风尘的新墓前为他烧些纸钱，想亲自给他带上一捧素净的白菊。我想，我逐渐开始明白清明的 意义。对那个猝然消失在生命中的亲人的怀念，是对自己被死亡所拉扯出的伤口的慰藉。
清明，交于仲春与暮春之际，隔着生与死之间。看着在幽静中冰冷的墓碑，我开始慢慢明白生命的尽头是静默。当生命的长河向前奔腾，谁也不知道下一次的清明又会是谁来为谁献上一捧白菊。我想，无论清明的意义如何流逝，它都教会了我们要学会珍惜眼前的至亲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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