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长流向黄昏-----第五节 奔 涌
思远心中的这份情感几十年来既不为人知又人尽皆知，这份情感既不适言说又光明磊落。在那漫长岁月的交往里，敏感话题他们彼此从未提及，唯恐亵渎了这份神圣的友情。
尽管在几十年的交往里，他（她）们从未带有一丝一毫的暧昧味道的一字一句，但坦言之，不能完全排除在思远的内心里就没有偶尔产生过一丝暧昧意念的一闪电。
三十年的不可轻触，一直践行着君子所为。他（她）们虽有着较多的接触，但从来都处在绝对纯洁的范围，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逾越，这正是他（她）们感到问心无愧和光明磊落之处，望情海波涌又有谁能比似？
有时思远也想对她诉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但总是一次一次地被克制下去，总是在内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还是不说为好，总不想让纯真的友情或被误解为存在不纯的动机而影响他们正常的友谊。
每当思远最想对秋婉诉说的时候，总是秋婉不在他身边的时候，那时必是他一人在独自想着秋婉最深的时候。有多次处在这样的时刻，他总是自己对自己暗自发狠，如果这时秋婉在他面前他就会对秋婉说那三个字，可是当秋婉在身边的时候他又总是那么的难于咨齿，总是既想说又怕说，有时还局促得那么的言不达意，总是怕出现不是他想得到的理想的结果，担心对方不能从正面正确理解他的心意，唯恐万一引起对方的反感，所以思远总是把已到嘴边的话生生地咽了回去，就在这克制迟疑木讷畏缩荏苒中，一转眼竟三十年就这么过去了。如今眼望人已花甲、渐近天国，难道还要把这份情感带进坟墓不成？
眼望岁月无多，思远为让此生不留遗憾，为了证明他并非懦怯，为了见证他的坦诚与磊落，为了遵循有爱就要说出来的至理名言，为了不辜负这份珍贵的美好情感，为了表明他们此生对追求幸福已经尽己所能做出过努力，他真想夜登珠峰，面对苍穹向世人疾呼出自己埋藏已久的心声。
于是乎思远一时忘却了自己的年龄，一时忘记了可能由此产生的一切不良影响。他一时忘记了世间阻碍他抒发情感的一切禁忌，他一时放下了一生坚持的内敛和严谨，他一时放下了一生修炼的自控和把持，于是一番郁积已久的肺腑之言，便如洪水决堤般在笔下尽情奔涌，又如雪中跳崖般不计后果地一任纵情放飞！
当然这一切的奔涌和放飞，思远也只能是借助于文字一吐为快罢了。
在那寂静的夜晚，思远的心中仿佛有惊雷炸响，仿佛有闪电飞掠，仿佛有暴风雨在肆掠狂舞，他一时热情澎拜，心潮激荡，独自对着深邃的夜空深情地写下了带血的心声：
“ 汹涌奔腾的钱塘大潮，那是我对你的爱，激情澎拜！
一望无际的浩瀚海洋，那是我对你的爱，宽广无垠！
清澈潺潺的林间小溪，那是我对你的爱，日夜长流！
漫山遍野的鲜花芳草，那是我对你的爱，美丽甜蜜！
晶莹剔透的通灵翠玉，那是我对你的爱，真诚永恒！
高挂夜空的一轮明月，那是我对你的爱，如影相随！
天地间的阳光空气、高山大海，都是我对你的爱！世间万物都是我对你的爱！我对你的爱充满宇宙空间无处不在！
我爱你高尚的品格；我爱你高雅的气质；我爱你刚强的个性；我爱你正直的秉性。我爱你卓尔不群的风格；我爱你秀内惠中的品质；我爱你坚忍不拔的精神；我爱你善解人意的美德。
我爱你在朴实处显高雅；爱你你在平凡中显高贵；我爱你在大方中而不落俗；我爱你在自尊中而不傲慢；我深知你外在端庄沉稳持重保守，内心却始终存活着一份青春的活力。
你不奉承、不逢迎、不献媚、不钻营。你不虚荣、不奸猾、不势利、不傲慢。你俭朴、你严谨、你敬业、你练达。你勤思、你含蓄、
你睿智、你明理。这一切也都是我所钟爱。
你才华横溢素有才女之称，你能歌善舞却不轻易表露。你字迹娟美人们无不称道，你简装素颜一派淑女风韵，虽历经沧桑而不变。
你一贯少语而平和，友善待人，结合那份让人走不进你心里去的距离感则让人对你在尊敬中又有了几份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
你具有强烈的正义感，对那些不良的社会风气，你是那么的嫉恶如仇，慷慨抨击；对于那些料屑小人，又是那么的不屑一顾，冷眼相向。你对遭遇困难的普通善良的人又充满了同情，总是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这份侠肝义胆、是非分明，让众多须眉汗颜！
你是遗失在荒野的一株幽兰，你是独立于群芳的一枝奇葩，我虽不能说你周围的其它女子在你面前都显得那么的平庸，我虽不能说你周围的其它女子在你面前都显得那么的浅薄，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你虽非天姿国色，你虽非风华绝代，但你就是素面朝天也难掩你的与众不同。”
这番话语在思远的心里郁积得太久太久了，今天思远终于鼓足勇气，把她说了出来，思远不再考虑说出后有什么后果，到了已过花甲之年的人了，还能再有多少顾忌！这番话说出来后，思远就像似完成了一件重大的任务一样，顿觉如释重负。
思远绝不是一个在女子面前高唱赞歌的轻薄之人，也绝不是一个戴着感情的有色眼镜来盲目夸大别人优点的人，更何况思远的年龄也已到了不再是眼里出西施的年龄了，这一切都应该是公正客观地分析评判，秋婉也确实具备了极品女人绝大多数的特质，只是在她所处的较低层次的社会环境里能够认识她的人极少罢了。
思远这一片掏心窝的真诚话语冲口而出，有如奔腾的江水一泻千里，直奔大海。
多年来思远一直是不好意思说，也是缺乏勇气说出来，更是担心说出后彼此在日后的相处中会感到不自然而影响了正常的相处。如果不是到了这个夕阳西下的年龄，他是无论如何打死也不会说的。
思远这从心河奔涌的文字，催人泪下，但他自己却自认为并不能道尽秋婉全部的优秀和卓越，敢问这茫茫人世间还有谁能比思远对她更加了解！
思远的内心情怀激荡，他想要让这奋力疾呼的心声响彻天宇，他想要让这奋力疾呼的心声传遍四海，他要让世人尽知他的一片心声！其实这一切在现实生活中却都是不会言说的，都将会在思远的心底永埋。
他们之间几十年交往的意通神会，都被矜持与理智深埋。思远的一支羞涩的秃笔，一生也从未作出如此直白的倾吐，他也只能在无人处对着自己的心倾诉而已。
这最敏感的一个字，思远在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从笔端说出，这还是在再三鼓足勇气后才从笔端冲出。人到六旬才第一次说出这个字，足见此生之悲哀。当然还有人也许至今都仍未说过。
思远把这倾诉心意的文字悄然发在网络上，当然是无名无姓，无据可查的，竟还是很快就被并不常上网的秋婉发现了，还是秋婉也一直都在默默地关注着呢？
她随即给思远发去一个短信，弱弱地幽幽地说到：“既不适说，还是就不说吧，若让知情的人看到了怕不大好”，思远接到短信，尊重她的意见，立即便一键删除。
晚来，思远的一颗心久久不能平静，写下了一篇题为无语的文字，以记载了当时不能自抑的心情。
无 语
既不适说，还是不说，说也白说，此情永诀。
常埋不说，恐为懦弱，不藏不掖，谁似磊落？
一文撰罢，如遭病罹，身疲力竭，神思恍惚。
一字一句，杜鹃滴血。按下删除，心如刀割。
万千思绪，风暴掠过。渐次消停，一片空无。
人有悲欢，月有圆缺。寻愁觅恨，自古难全。
禅批太贪，多少冤屈。无言可解，吾心幽幽。
望穿天涯，山高海阔。摧心折肝，我之何故？
忠直仁善，勤工多读。一生律己，天何惩我？
永埋心底，如坠山壑，天苍地茫，雷电惊厥。
夜深人静，心寄明月，陆翁犹在，怎见唐婉。
世不容情，半生尘缘。心绪如麻，泪雨滂沱。
一样悲情，两处寂寞。携情带恨，葬入坟墓。
似曾伤痛，再忘刻骨。若有来生，望从我愿。
就这样一场暴风雨犹如横扫三千里江山后，很快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天若有情天亦悯， 怎让孤魂常怀恨
赤心直剖青天下， 任由刀砍与火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