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文学 | 注册 | 投稿 | 最近更新 | 小说 | 诗歌 | 散文 | 杂文 | 日记 | 论文 | 爱情故事 | 武侠 | 推荐 | 文集
 您的位置>>文学天地>>杂文>>我的表哥
 
我的表哥
  文 / 赛虎王
我的表哥
赛虎王
   2013年6月22日中午,我正在湖边吃饭,急诊科的医生打来急救电话,说我表哥不行了,呼吸没了,只还有心跳,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心想完了,表哥凶多吉少,肯定命保不住了,不一会三弟来电话说不行了,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办理后事吧,我匆忙从湖边赶回来为表哥办理后事,心都碎了,惭愧、内疚、悔恨的心时刻伴随着我,表哥属虎,才52岁,就这么走了,回想起来表哥的音容笑貌时刻在我眼前显现,多少往事历历在目,久久不能忘怀。
   表哥是我妈的亲侄子,出生在扎区的白房子,后来搬到五七,我妈在扎区就这么一个哥,因脑出血死了二十一年了,我就这么一个表哥一个表姐,还有一个表弟十来岁就死于白血病,应该有三十多年了,那时候我才上初中,表弟死的那天我妈没有去上班,让我去顶了一天工,所以记忆犹新,其实我也就十四岁,表哥大我三岁,属虎的,最早记忆中的表哥那是在我家还在灵泉住的时候,表哥个头魁梧、英俊,不苟言笑,喜欢舞枪弄棒,家里有一把气枪,非常吸引人,也非常令人羡慕,表哥最早来我家时也就十来岁,自己从街里坐矿山通勤火车来灵泉五八住宅,冬天的时候,最喜欢去大高楼水卷打爬犁,我和老二陪他玩,老三老四太小,还不会玩,夏天的时候就爱去泉子玩,泉子如果那种最原始的景观保持到现在将是最好的旅游区,树木茂密,各种鸟叫起来无比动听,我们淘气喜欢用弹弓子打打鸟,让执勤的看见当然不让了,其实也打不到,我小时候就打过一只,泡泡泉子是必须的,泉水有二十多个泉眼,清澈甘甜,汩汩喷涌,到了灵泉不去泉子就算白来了,表哥每次来必去泉子玩会,表哥不是很爱说话,但人非常厚道,有正义感,非常讲义气。我家在灵泉住的时候他大概来过三四次,那就不少了,其实我一次也没去过他家,倒是老二去在他家住过几天,他和表弟同岁,正好能玩到一块去,我和表姐倒是也同岁,那就没法玩了,男孩女孩兴趣爱好是不一样的,表哥当然都得和同龄人玩,那时候就这样,差两岁就玩不到一块,不过表哥还是很有哥哥样,就是离我家太远,来得太少,要不也能保护我不被人欺负,那时候孩子多,谁哥多谁就有资本,在外面就不会被人欺负,童年时的表哥就是这个印象。
   77年的时候我家搬到了西大营,表哥家在五七,距离近了太多了,现在看来也就2.5公里,我上初中了,表哥此时已经初中毕业,学习成绩一般,没有再上高中就开始下乡当知青了,这时的表哥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高高的个头,黑油油的脸庞,浓眉大眼,非常精神,在知青点干活,具体的也就是一些农活杂活,表哥喜欢做饭,也就经常给知青做饭,在知青点得住宿,那时候文革的遗风还没完,知识青年还得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也是最后一批了,知青点也不远,他也就经常回家看看,也就总来我家,给我们讲青年点的故事,怎么偷鸡摸狗了,怎么在一起喝酒打牌了,怎么骑马赶车了,想想都是十六七的大小伙子,凑在一块那得多热闹,真真切切的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可是慢慢的全国就刮起了返城之风,我们这个小地方也开始了,表哥有段时间还在粮店卖粮食呢,就在街里的第一粮店,我去买粮食还见到他好几次呢,那时候工资都不高,也就挣30多块钱,那个活还是不错的,不过不是正式工,算是回城临时工。感觉这时的表哥就是一个大人了,穿着工作服,很是神气,我在他眼里肯定就是个小屁孩,不屑一顾。印象最深的就是我爷爷去世时他负责烧火做饭,就是那个肥猪肉、豆腐、白菜一炖,非常好吃,这也是我家第一次办白事,表哥就充当了火头军,而且表现非常好,我爸可喜欢他了,每次来他们都聊很长时间,主要是工作上的事,显然我爸也已经把他当大人了,这时就听他们聊表哥要去露天上班,那毕竟是正式工,当地矿工的下一代都不愿意让儿子再下井刨煤,露天矿不用下井,还需要大量的工人,大多数男孩初中毕业不再上学的就来露天矿工作,还有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的也大多数选择露天矿工作,那时候露天的机械化程度不高,需要大量的人力来完成,就业压力不大,长大的男孩就有工作,这样还得去沟里招工呢。女孩就差点了,多选择接班,能找个井上轻松的工作,铁锹镐把是主要工具,最多时工人达八千,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大矿,一个线路段就将近两千人,表哥就工作在线路段,具体工作就是扛道方子、铺路轨,每月工资六七十块钱,那时候都这样,下井采煤的每月也就一百多块钱,在一块工作的工人很多,表哥就在此时结交了很多好友,都是同期上班的工人,表哥好交朋会友,而且非常豪爽,酒量很大,喝个斤八两的没问题,只要是投脾气,而且喝完了不走样,不做妖,还很理智,他那一帮哥们弟兄都很服他。酒量看来是有遗传,我姥爷也就是他爷爷在我小时候回老家时我就看他特别爱喝酒,据我妈说他没酒喝的时候睡不着觉起来闻酒壶。他爸我舅一天三顿离不开酒,每次都得二三两,也不吃菜,就是花生米、豆腐卤、臭豆腐之类的就能下酒,我每次去我舅家都能看见他在喝酒,过年过节的我妈就让我们给我舅送几瓶酒去,我舅是非常高兴,赶上过年就给我们哥几个发压岁钱,那时也就几块钱,我们哥三都美的不行不行的,说明一下这时的老二在河北老家,要不他也会去的,表哥在家里不常喝酒,主要是在外面和同事哥们在一起喝,过年过节朋友来家里做客时喝,我舅退休了也就跟着一块喝,我舅当过兵,参加过解放战争和朝鲜战争,在朝鲜战场上负伤回国了,也就复员来扎矿当了工人,一喝酒就给我们讲战场上的故事,他的回忆也是片面的,从他自己的叙述里我感觉到我舅舅属于杨得志的部队,参加了清风店战役、石家庄战役、兰州战役等,在朝鲜是被一块炮弹皮炸伤就回来了,其实舅舅很机灵,都五十多了还能翻跟头,看出来他很喜欢当兵,要不是负伤估计他还会继续当兵,也许会成为军官呢,那样的话命运就会完全改变了,可是现实很残酷,他成了一名普通的采煤工,文革中支持造反派,也没有机会提干,就这么结束了自己的职业生涯,所以才会怀念自己年轻时的最好时光,也是他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光,每次去舅舅就东一句西一句的讲,没有什么条理,表哥大概是天天听,有点烦了就不愿意让他讲,我们哥几个去了还就愿意听,说道打兰州时和敌人血拼,差一点没了命,是他的班长救了他,把敌人也给干掉了,战争就是很残酷,战士就是用鲜血换取胜利,共和国的旗帜就是烈士的鲜血染成的,历朝历代都不过如此。现在舅舅退休在家,也没什么地方可去,每天就是到五七小铺转一圈,自己打点酒,和一群退休老头聊聊天,这地方退休的大多是煤矿工人,老家大多都是河北山东的,凑在一起总有嗑唠,退休的世界在小城镇就是很单调,唠到中午就回家就是享受他的酒,喝酒是舅舅最大的爱好和享受了,没听说舅舅会打牌下棋,看来这是一个人一个活法。
舅舅家的小院子不大,什么也没种,也种不了什么,主房是老少屋,小屋非常小也就能睡两个人院子里又盖煤棚子又盖仓房,感觉满满登登的,相比我家在西大营的房子小了不少,那时候西大营还属于蛮荒之地,没有多少户人家,五七住宅可是人口最密集的居住区,筒子房居多,家家人口也不少,也都这么住过来了,舅舅家的老少屋算是大的了,院子里盖了好几个横竖的小仓房,房子这东西不能乱盖,这是我后来听说的,结果我那个表弟就得了白血病了,据说病根就是院内乱建所致,表弟开始说是感冒,怎么治也不好,回沧州老家一检查是白血病,然后就是化疗,好了一段时间回来后不长时间又复发了,说是吃马肉引起的,看来是无稽之谈,主要是化疗后短暂的恢复,复发是在情理之中,那是一个夏天的时候,我见到表弟耳朵鼻子都往外流血,我不敢看,就去替我妈上班,我看见表哥在院子里打小棺材,那时候不实行火化就是往山上埋,死的时候也就十多岁,我还真不知道埋哪了,表哥肯定知道,但没听表哥去上过坟,我们也不好意思问,怕揭开那个不愉快的伤疤,就像过去我家在灵泉住的时候,在山上总见到死孩子,也没人管就那么随便扔了。表弟死了对舅舅打击很大,喝酒的时候经常自己哭,掉眼泪,以至于以后谁也不敢再提,时间长了也就淡忘一些了,但只要是一想起来就会哭,老年丧子对老人是最大的打击,舅舅的情绪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表哥还是经常来我家玩,他们一届的同学有的在复习高考,我家离一中近他就来玩,其实是有他喜欢的女同学也在复习,他是来看同学来了,表哥到了青春恋爱的时候了,这时候表哥也不过二十来岁,感觉他很幸福,看来喜欢一个人是很幸福的事,也许只是偷偷的暗恋,但那也是一个男人最美好的初恋,那段时间表哥总来我家,守着过道的窗户往外看,我只是隐约感觉表哥有什么事,但我没问,问他也不会说的,高考以后就不怎么来了。表哥来我家很勤快,看没水了就去挑水,和我爸妈聊单位的事、家里的事,跟我聊得真不多,在他眼里我不过还是一个小孩,老二不在家,老三老四就更小了,根本唠不到一块,这时的我爸在砖厂当干部,有点权力了,可是对于表哥的单位还是帮不上什么忙,也就是生活相对好了一点,终于可以天天吃馒头了,也置了点家电,但日子和表哥家也差不多,都是刚解决温饱。
82年我家搬到了现在这个房子,北74砖厂住宅,房子又大了一些,离表哥家又近了一些,这回大约相距能有1.5公里,表哥来的次数就更多了,我们去表哥家的次数也多了,毕竟离得很近了,刚搬新家我家有很多活,表哥来了赶上就干活,不是和泥就是搬砖,要不就是砌墙,那时候我家生活就好了一些,父亲单位经常杀羊,多数就在我家收拾,这些活表哥是轻车熟路,杀羊、剔肉、灌血肠、收拾下水这些活表哥很喜欢干,完事后父亲一高兴就把很多东西让表哥拿回去了,有吃有喝有拿的,这是好活,一般人是赶不上的,也是父亲非常喜欢他,愿意让他干,反正这些活我是干不了,不过也跟着学了不少,后来我自己也能杀羊了。表哥也喜欢养狗,家里总有狗,不过他家院子小,狗就得拴着养,每次我们去它都叫唤,还挺凶的,不像我家养狗基本就是迎宾狗,来客人就摇尾巴,我家狗名叫雷克斯,特通人性,养了15年,自己最后老死了,我们也没忍心吃它,就把它埋了,大概是97年死的,以后我家再养狗没有活过两年的,关于狗的故事以后还有。表哥那支气枪很不幸坏了,我就打了几次,我家老三老四可能都没见过,更没玩过了,气枪的威力挺大,能把水桶打漏,那时候气枪还不属于管制物,坏了也就没再修,以后就严了,也就没再玩过,后来听说送人了。
表弟死后,表哥就把院子里的房子扒从新规划,正好我父亲在砖厂当领导,用砖很方便,就把房前的煤棚子扒掉,盖了一个能住人的房子,表哥也很大了,也快成家立业了,房子宽敞了也就为成家做准备。把以前认为不太规整的小仓房都扒了重建,老百姓毕竟还是很忌讳这些东西,而且有很多阴阳先生都能看出来,对于普通人来说,房子只要盖起来看着顺眼就行,舅舅表哥可都是个过日子的好手,他们家过日子的工具应有尽有,木匠、瓦匠、铁匠等工具一应俱全,几乎很少求人借东西,房子盖起来了很宽敞,舅舅和妗子就搬到前房住了,有块空地还养了头小猪,到了年底杀了吃肉,给我家也分了点,那猪肉相当好吃,和现在市场上的猪没法比,吃起来有肉味儿,可惜小猪不大,太不扛吃,我也就吃了一顿,那时候还不太喜欢吃肥猪肉,生活条件已经改善多了,再也不吃窝头了,牛羊肉也有了,逢年过节我家和表哥家是必须串串门的,我家主要是送酒,他家就给我家送点罐头,这种传统一直保持着,直到双方老人生命的终结。
大概我在上高中的时候,表哥搞对象了,对象姓董,也是河北老乡,老家离着都不远,对象很漂亮,但不是表哥的同学,是经人介绍认识的,那时候搞对象还是主要靠介绍人,直到现在也是,还是介绍人介绍的靠谱,也都知根知底,我舅舅有个观念,找对象不能找关外人,他觉得关外人靠不住,有句熟话叫,宁蹲十年八离子,不交一个臭咪子,说明东北人心眼多不好交,我们的父辈都是解放后从河北来的,其实东北人也都是早年清末民国从河北山东来的,大家都一样,就是来的有早晚区别,由于在东北这个险恶的环境生存久了,生存的技能就多了,为人处事经历得多了就显得有心计,而从农村刚到城市来的还保持着农村人的淳朴气质,有时候就会感觉吃亏了,说东北人不是东西,等到时间久了大家也就都一样了,到了我们这一代,大家就都是东北人了,谁也不比谁傻,也不比谁精,这就是人口地域大融合,以后接触草地老乡,他们更实在,吃亏上当的事没少做,时间长了也都长记性了,再想跟人做买卖占便宜就很难了,还有改革开放后俄罗斯人来了没少让中国人骗,国人的诚信度不高,心机太重是有名的,慢慢的俄罗斯也不好骗了,这就是国人的劣根性。表哥经常带着他的女朋友上我家来玩,那时候搞对象也没地方去,也就是串串亲戚家,再就是看看电影,表哥家的亲戚少,我家是至亲,所以也就经常来,来了也就是聊聊天,很少吃饭,多数都是饭后来,表嫂没有固定工作,是个大集体,我爸的单位有固定工,也有大集体,多数女工都是大集体,我妈也变了一个大集体,后来表嫂也调到父亲的单位,一直赶到单位解体,没几年表嫂也就加入社会养老保险,也开退休金了,我妈岁数大退休早,就和普通退休工人享受一样的待遇了,老有所养这是我爸给做的最有意义事情。
大概是84年的初夏,表哥结婚了,在家里请了几桌招待最好的亲朋好友,结婚前几天很热闹,每天都是吃吃喝喝,舅舅表哥也都是好客之人,来了就是一顿大吃二喝,表哥朋友很多,都是知心不换命的朋友,一部分是发小、一部分是他在知青点的朋友,还有就是在露天工作的同事,有几个是这三种情况都有。正式结婚那天是旅行结婚,表嫂的父母还在河北老家,旅行结婚也就是去看看父母,我们大家都去送行,那时候扎区就有一趟火车通哈尔滨,车站还在前哨呢,正好在我家和表哥家之间,到哈尔滨后再倒车回沧州,估计他俩没怎么玩,一路上没话,有话我也不知道,据后来表哥说回到老家先去了老丈人家,在沧县的军马站村,离我老家二里地,然后回到了我大舅他大爷家沧县东关镇西庞河村,也就是我姥姥家,那地方我小时候和我妈回去过两次,很有印象,我住的时间应该比我表哥住的时间长,因为那时候姥姥姥爷都活着呢,我妈住娘家肯定很惬意,也愿意住,表哥和我妗子也回过老家,他也是常住姥姥家崔庄,离着也不远,估计得十几里路,人呢就是这样,不论多大都喜欢有个妈,妈要不在了对老家也就没有多少念想了,我姥姥死后,我妈就再也没有回过一次老家,我想其他人也都一样,再回家看谁啊,比如我家二弟在南方今年过年就没回来,父母都不在了回家的意义就不大了。不过庞河村毕竟是表哥的同宗本家,那一村的人大多数姓庞,村子很美,村子中央有个水泡子,里面有泥鳅,村外有很多树,姥姥家离县城很近,骑自行车也就半小时就到,估计表哥也就在老家住了十几天就回来了,好像表哥还背了台旧的黑白电视回去,表嫂说是给他父母看,表哥结婚时买了一台14英寸的彩色电视,那就相当不错了,结婚时彩礼不知道给了多少,我猜也就一千左右,彩电是表嫂带来的,大概一千三四,那时候嫁妆也就是自行车、洗衣机、电视这几大件,工资都不高,每月也就六七十块钱,买一个大件很不容易了,我结婚的时候彩礼刚二千块钱,电视换大的了,其他基本一样,有条件的女方就带摩托了,那可是奢侈品,也是每个男人都喜欢的,不过出事的也多,据说最早骑250的那批人已经死光了。也确实,我们这地方人喜欢喝酒,酒后骑摩托的危险性可想而知,医疗还不发达,连CT都没有,受伤后也得不到最好的治疗,医生手术靠经验开颅,准确性差,死亡率非常高,那时候就经常听说谁谁谁骑摩托又摔死了,大家都习以为常了,尽管这样买摩托的人仍然前仆后继,摩托数量与时俱进,有的人家都好几台,我家到后期哥四个都一人一台,直到汽车进入普通家庭以后摩托才开始减少了。表哥结完婚从老家回来就来我家了,叙说了老家的情况,日子过得都很好,可以说都比我们出门在外的强,所以老家的人也就不再出来挖煤了,倒是也有个别老家的人出来打短工,但时间不长也就都回去了,农村的日子好过了。
第二年表嫂生了个男孩,取名庞林,全家人非常高兴,毕竟表哥家人丁不旺,生个男孩能不高兴吗,不像我家哥四个,估计老爸都在为我们长大娶媳妇发愁呢,庞林生下来后就是全家的第一宝贝,爷爷奶奶姑姑都拿他当宝贝宠着,等到断奶后这孩子就一直跟着奶奶睡,一有时间表哥就带着孩子上我家来玩,过年过节就更不用说了,孩子的到来给家庭增添了无穷的乐趣,老百姓过日子不就是过个人气嘛,这孩子长到四五岁的时候表嫂还想再要一个孩子,毕竟表哥家哥们少,人丁不旺,由于种种原因没再要,我想他们肯定很后悔,有了孩子就有希望、就有未来,没有了人气日子就会越过越颓废,越来越没意思,还有一点就是,孩子有出息和没出息同样重要,没大出息的孩子不会离家太远,他会在父母身边厮守,学习好的孩子像鸟一样飞得高,回来的机会就少了,各有利弊,所以没必要每个孩子都一样,生活就是有失有得。小庞林一天天长大,再到我家来就会喊姑奶奶了,老妈每年都给压岁钱开始是十块二十,慢慢的就五十,再后来就一百,给没给过二百我不知道,反正钱挣的越来越多,钱也越来越毛,当然压岁钱也就越来越多了,表哥和舅舅始终也没分家,就在一起过,表姐还没出门子,估计和表嫂在一起生活时间久了难免有矛盾,姑嫂关系吗一般都很微妙,处好的也有,处不好的多,当然表姐在家里肯定有勺子碰锅沿的事,等到表姐结婚后也有了孩子,也是妗子给看着,也是个男孩,每天表姐的回来吃住,我估计矛盾就是从那时一点点产生了,只是没有爆发,毕竟老头老太太都活着,谁也不敢造次。
我在外面上学这几年知道表哥的事不多,每年过年的初五表哥表姐是必须来我家的,还有我姑家的二旺、小芹,灵泉二舅家的福星、福中,加上我家哥们,有时还有其他亲属,过年很是热闹,但主角还是表哥,表哥喜欢喝酒,他岁数最大,就领着这帮兄弟一起开喝,有时候从中午得喝到晚上,酒量小的都睡一觉了,起来一看表哥他们还在喝着呢,我家经济条件也好了,酒肉应有尽有,父亲还特喜欢他们来,每年的初五都会精心准备,我那帮小兄弟虽说都没成家,喝酒却都不示弱,无形中兄弟之间的感情也增加了,酒有时候也是个好东西。等到我结婚成家的时候我,表哥和那帮兄弟就是帮忙的主力,我们这地方结婚前这一周都会招待客人,一般就在家里待客,也都喜欢到家里来,表哥就是后厨主灶了 ,几乎是天天在这帮忙,我们全家对表哥也非常信赖,以后我家不管什么大事小情表哥是有求必到,当然,我父亲也不亏待了表哥,因为我家里相对的经济条件好点了,尤其是在吃的方面,有好东西就会想着表哥。亲戚就是这样来来往往越走越近。
等我毕业回到家乡,正式到西山矿医院上班,开始很不适应,慢慢的也就适应小医院的工作了,接受第一个亲属住院的就是舅舅,他不幸得了脑血栓半身不遂,一侧身体动不了了,在我们医院内科治疗了二十多天,总算能自己走路了,但还是有点后遗症。回家康复治疗最大的障碍就是喝酒,医生已经告诫他不能再喝酒了,可他哪能控制得住啊,见到酒馋的没着没落的,家里人看着管着,实在看他怪可怜的就让他喝一点,喝了以后感觉没事,他自己也就壮胆了,家里人看管的慢慢的也就松弛了,他也到处打听,和得过这病的人打听到底能不能喝酒,毕竟舅舅有点文化,大多数患者都说不能再喝了,他听了就很郁闷,一旦听到有的患者说可以喝一点他就心花怒放,回家就跟家里人说谁谁谁说了得了脑血栓可以喝点酒,说不能喝酒的人他也就不提了,家里人不给他打酒他就自己去小铺,没钱就赊点,反正小铺的人都认识他,偷偷摸摸的酒也没少喝,舅舅酒量不是很大,半斤左右,但他一天得三顿,离不开酒,这日积月累的身体肯定受不了,病也就是一点点的找上门来,可要是去病就难了。果不其然,一年以后再次发病,这次得的可就是脑出血了,发病后就昏迷了,在医院里抢救了两天病情越来越重,我们这里的人不愿意病人死在医院里,都愿意让人在家里咽气,所以看看快不行了就往家里抬,找了辆130就把舅舅拉家里了,没多久舅舅就停止了呼吸,死的时候应该是晚上六、七点钟,当天晚上我就在那守灵,在一起的还有表哥的朋友朱三等,第二天晚上要入殓,那天晚上天气非常寒冷,得有零下三十来度,还得需要守灵一夜,这次是在外面,主要还是表哥的朋友帮着守灵,这时候就已经开始实行火化了,不让打棺材了,当时入殓就是从殡仪馆租来的铁棺材,用完了再给人家送回去,很不卫生,后来发展到用一次性纸棺材,舅舅去世时享年62岁,一个老兵就这样走了,他带着对过去战争年代的思恋、对新生活的眷恋、对酒的贪恋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一生很清苦,就喜欢喝点小酒,还不挑菜,哪怕是一碟小咸菜也能下酒,最后也就死在了酒上,而且死得无怨无悔。后事办完后就把舅舅的骨灰放在骨灰堂存放,这一放就是二十多年,直到妗子去世后才入土为安。
舅舅去世后表哥就感到家里冷清了许多,原来少一口人会有这么大的差别,过日子当然就在一起了,表姐也成家出门子了,不过每年的正月初二都会回娘家,这也是本地的民风习俗,为避免冲突有的人家改为初三,总之就是一大家子过年了凑在一起热闹热闹,舅舅去世没多久就要过年了,那一年表哥对我母亲说初二也到我家来吧,我妈当然很高兴,自从老家来到扎区嫁给我爸,过年从来都没有回过娘家,冷不丁的回娘家可是很兴奋呗,内心也有几丝酸楚,心想我哥活着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让我回家呢,父亲也很高兴,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那年的初二老姑奶奶、小姑奶奶同时回门,这在老庞家的家史上是第一次,各自都带着孩子,我没有去,因为我那天去我叔丈人家了,老二、老三、老四都跟着去了,场面相当热闹,回家后我看我父母都很兴奋,说以后就形成规矩了每年的初二都去表哥家过,现在过年不差吃的了,就差亲情了,可惜我每年都要陪着媳妇孩子去她叔叔家,我就去过一两次,还是在下午从叔丈人家回来再去表哥家的,在表哥家的感觉就是-比较随便自然,在她叔叔家还是有些拘束,表嫂每年都会做好几样野菜的包子吃,我们表兄弟再加上一个表姐夫喝起酒来也是没完没了,一直坚持持久战,每次都得玩到晚上才回家,我父亲是坚持不住,他是吃完饭就自己回家了,两家离得也很近,走路也就十来分钟,喝多了也没事,一会就到家,过年对我们这些人来说也是很快乐的,一年到头了亲戚总得要团聚一下,再近的亲戚不走动还不如邻居朋友呢。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改革开放的大潮也来到了边城小镇,满洲里被批准为沿边开放城市,很多外地人一下子来到了满洲里,俄罗斯人也是人头攒动,原先也就几万人口的小城一下子涌进了这么多人,生意一下子火了起来,大量的俄罗斯产品来到了满洲里,在北方市场的地摊儿上就能见到俄罗斯的餐具、手表、望远镜、剃须刀、军大衣、地毯等,俄罗斯的东西经久耐用,做工看似粗糙,其实非常实用,绝无假冒伪劣产品,做生意的人也实诚,没少让中国人骗,慢慢的俄罗斯人也精明了。表哥在露天矿就是一个普通工人,听到也看到了很多人去俄罗斯做买卖赚了钱,心里也鼓噪起来,办旅游签证很容易,就是在单位党支部开个证明就行,我还给表哥从别的单位开过一个呢。表哥买了好几个大编织袋,从当地上货,主要是运动服、旅游鞋等价廉物美的仿制品,带到俄罗斯换餐具、剃须刀、望远镜等,有的直接换卢布,回来后再到黑市换成人民币,每次出去带万元左右的货,顺利的话回来准赚钱,就是小心别让俄罗斯海关查着,查着卢布美元就全部没收了,这时候煤矿的工资也不高,每月也就二百多,能拿出几千块钱出来做买卖就是全家人的血汗钱了,一旦被查着了就是个破产,风险和利润就是一对孪生兄弟,有胆子大的、运气好的也就发财了,谨小慎微的干个一次两次也就怕犯事也就不干了,真正能坚持下来干俄罗斯贸易的还是少数,能发大财以后成气候的就少之更少,刚改革开放时全民搞贸易开始了,表哥就是连续去了三四趟就不去了,一个是上班得请假,另一个原因就是贸易过货有风险,倒包的人很多,坚持下来的很少,以后大量的黑龙江人、南方人进入,当地人的机会就更少了,不过表哥总算是出过国的人了,而且也没赔钱,倒也没挣着大钱,中国的产品刚开始在俄罗斯很受欢迎,慢慢的那些假冒伪劣产品的缺陷就暴露出来了,也就没有暴利了,开始有多少货要多少,后来货就不好卖了,也就降价处理,钱也就没挣多少,总之还是没有经商头脑,在这个商业大潮中没有学会弄潮,没被淹着就很不错了,还是上班稳当,开来这辈子就是当工人的命了。
表哥在五七住了四十多年了,毕竟房子太小,院子就更小,孩子也渐渐长大,表嫂在砖厂上班也不景气,基本就是放假状态,为了生存和发展,表哥从西大营买了个房子,院子很大,房子也不贵,有自来水,表哥决定开始养猪,俗话说穷养猪富养狗,养猪对于老百姓来说是最快的致富门路,表哥还真看准了这条路,也就义无反顾地走下去了,在他的院子里盖猪圈,接上养猪的设施,开始自学养猪,不懂得就问养过猪的朋友,慢慢的养猪的这伙人都成了好朋友了,他们互相介绍养猪经验,谈心得体会,鼓励好友也加入养猪队伍,最后连表姐也跟着养猪了,养猪可是个辛苦活,每天得定时喂猪,按时清圈,还得按时间顺序给猪打预防针,居住的环境也不好,夏天的苍蝇满屋都是,冬天的猪圈还得生火,辛苦程度难以言表,空气中到处飘散着猪粪味儿,就是在这种环境中才能够创造财富,表哥也很有财气,从开始养猪就没赔过,最火的时候一头小猪就能赚1000元左右,每次一卖就是几万块钱,最少的时候每头小猪也能卖个几百块,小猪一般四个月就出栏,就长个200来斤,再喂时间长了就该赔钱了,他也长不太大了,吃的还多,所以到时候猪就得出栏卖,赶上这阵子行情不好赔钱也得卖,表哥家养猪就真的赶上好时候了,很少赔,因此没有几年就有了点积蓄,但表哥是个勤快人,也不会铺张浪费,更不会去烂赌,最多是和朋友在一起喝点酒,交流交流经验,况且挣来的钱也太辛苦,谁舍得乱花啊,表哥连一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更不用说名牌了,每次到我家都穿着最朴素的服装,骑个旧摩托,但感觉表哥很满足,家里家外表哥都忙活,各种证本、各种票据都由表哥保存,可以说是里里外外一把手,家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都是表哥一手操办,他可是一个非常顾家的人,几乎在外面不打麻将不赌博,就喜欢抽点烟喝点小酒,还很喜欢抽自卷的旱烟,说那个有劲,这也不是什么好的爱好,也为以后的发病埋下了祸根。但哪个男人没点嗜好啊,多少都有点不良嗜好,有好打牌的,有好打麻将的,有好钓鱼的,有好旅游的,有爱打球的,还有就是爱嫖爱赌的,甚至有爱吸毒的呢,人无完人吗。做个高尚的人、纯粹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有益于人民的人是多么的难啊,伟人的文章是这么说的,但伟人也不见得就能做到,有些东西的吸引力不是一般人就能够抗拒的,无论多大的男人都喜欢聚堆,宅女总是比宅男多,就连退休的老头都喜欢在外面蹲墙根,打扑克下棋,玩心永远都存在,不是有个笑话吗,说一个男人病重了,谁喊他也不愿意搭理,给啥也不吃,这天一个哥们来探望,开玩笑地说:我给你找了个小姐你看看,这个病重的男人睁开了眼说:真的吗?兄弟扶我起来,我试试。可见男人的骨子里就埋藏着罪恶,也是最原始的本能。表哥这点不良嗜好就真的是太不起眼了,几乎大多数男人都这样,尤其是工人阶级,他们豪爽,性格奔放,爱憎分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特讲义气,当然烟酒就更不分家了,在这个圈子里工作生活想戒烟都难,酒不喝都不行,他们的感情朴实无华,就是实实在在,家里有了红白喜事肯定给你张罗的面面俱到,那人气不比有钱有势的人家差,而且感情没有半点虚假,都是真心帮忙,没有任何所求所图。他们这些朋友的感情看着就让人羡慕,就这些人一直陪着表哥走过这一生。表哥养猪也真是一把好手,能吃辛苦,打针喂药都是自己来,母猪产子是最辛苦的活,有时候一守就是一晚上,表哥家的母猪也很争气,每次都能下十多个小猪,经济效益就不说了,按老百姓的话说就是甜和人。有一次,我还给一个老母猪做过缝合手术呢,那只母猪脾气不好,在猪圈里上蹿下跳,把肚皮给画了一个五十厘米左右的大口子,表哥实在没招了把我叫来,我用手术针给它缝合,表哥按着它,表嫂给它喂食,一个来点缝好了,就这头猪以后又下了好几窝,表哥家就是点正,也是勤劳换来的劳动成果,几年下来真就有了不错的效益,为以后儿子成家立业奠定了基础。
表哥家的儿子庞林渐渐长大,也该去上学了,可以说学习不好,初中毕业后就在社会上浪荡了两年,一看这样不行就让他去呼和浩特上了个大专,现在的孩子考大学很容易,有的学校根本不用考,跟我上学的时代截然不同,那时候入学难毕业包分配,现在是入学易就业难,到了拼爹的时代,没有公平可言,还好庞林上了两年学,正赶上煤矿招工也就回来就业了,煤矿工作虽然苦点累点脏点但工作稳定,起码每月有固定的收入,男孩子嘛如果没有固定的工作媳妇都不好找,人要是顺了就一顺百顺,儿子毕业就去扎煤的通大煤矿工作,通过自己的努力也转干了,不用去干那种体力活了,对象也有了,在满洲里的信用社,下一步就是为儿子买房成家了。表哥这几年养猪真积累了不少钱,对象在满洲里工作,儿子在伊敏,房子自然就落在满洲里好了,花了四十来万买的房子、车库,房子正赶上08年金融危机,价格有降,有了房子其他的就好办了,家具电器这些东西慢慢的就置备齐了,庞林在外不能总会来,装修这些活就又落在表哥的头上,做父母的为了儿子真是无怨无悔,真心奉献,买东西都买最好的,表哥对自己很苛刻但对孩子却是倾全力满足,全天下的父母大概都是这种情感,尤其都是独生子女,他们不想让下一代在再吃他们受过的苦,何况现在的孩子也吃不了苦,都想当白领,都愿意当官,没有一个愿意干苦力,就是那些技工也没人愿意在干,造成现在的大学生毕业就失业,而很多工作没人愿意干,比如瓦工、力工、木工、汽修工、厨师、服务员等等,都盼望着自己的孩子能到政府、当教师、当警察、当律师、当医生、最次当护士,在这种就业观念下没工作的孩子越来越多,不稳定因素也就越来越多,多亏煤矿每年能接受部分毕业的学生,虽然工资不高,但对本地的老百姓也是福分,给普通百姓家的孩子一条出路。庞林就是搭上了煤矿子女就业的福利车,也就有了成家立业的资本了,成家也就逐步安排到了日事日程上了。
儿女结婚对于每个家庭都是头等大事,好像也是最大的任务,对于现在的家庭,都是一个孩子,每家都会倾其所有为孩子成家立业,一个孩子自己住得跟猪窝一样也得让儿子住得富丽堂皇,可怜天下父母心。儿子的大婚动用了表哥的所有心血和精力好在表哥不用上班,已经内养了,每月工资一千多,当然不够用,就靠养猪补贴了,表哥家还像过去普通百姓家一样,提前十来天就开始在家待客,自己在家杀了两只羊,每天中午晚上开流水席,有几个最好的哥们这几天就常在这帮忙了,表哥热情、大方,不怕朋友来吃吃喝喝,而是那种越吃越高兴,从不小气,把家里最好的东西只要有就拿出来给朋友,所以表哥的朋友人气很旺,有很多朋友都是没事就来捧场,每天都有哥们来做客,有的都带着媳妇,一家家的,都是多年的关系,媳妇们也很熟悉,虽说表哥是哥一个,可办事来看像是大家庭,而且提前来的都是好朋友,我和弟弟们也提前去了,可是帮不上什么忙,表哥的亲戚不多,朋友中我认识的也不多,也就没有融入哪个大环境,和他们喝酒一定很有激情。等到当天结婚时的酒席反而不如提前在一起吃饭有意思,来的客人多了也就走个形式,吃好吃赖也没人计较,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现代结婚是年轻人的事,对我们这一代人就是尽义务、走形式,表哥表嫂也走到了台上,讲话、发红包、祝福、敬酒,一个多小时也就完成了本人的升级换代,当上老公公了,此时的心情只有他自己知道,我还真没问他还真有点遗憾,人生遗憾的事太多,不止这一件,儿子成家这件大事一完成,还有一个棘手的事就是我妗子已经瘫了,又该伺候老娘了。
妗子2011年的夏天突发脑血栓,一侧肢体不能动了,岁数也大了76岁,没办法就住院治疗吧,我在医院有先决条件,就给我妗子办理了住院,每天来打点滴,晚上在医院休息不好就回家,每天来回打出租,就在这治疗期间家庭矛盾爆发了,表嫂和表姐打起来了,一件意外的小事引发冲突的爆发,老太太小便失禁,打点滴时就尿床了,我的护士就说他们,怎么不给老太太弄个尿不湿垫上,而后这两个人就因为这件事开始吵吵,最后表嫂气哼哼地走了,两家从此决裂,表姐的意思是应该表嫂在家就应该给换上,有点埋怨,妗子跟着表哥一辈子了经历了多少艰难困苦,老太太现在已经成了负担了,表姐始终也没有帮着,现在反而出来说不是,表嫂当然不干了,然后就是翻小肠,把以前各种的不愉快都数落出来,矛盾越来越激化,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表姐说自从表嫂进门后就总欺负她,每次回门也不给她好脸子看,还净说风凉话,每次都是强打精神露笑脸去看老妈,没什么特殊的日子一般不愿意去,表嫂就埋怨表姐老太太病了动不了了也不管,就在一家守着,矛盾的焦点就是老人的养老问题,人老了,啥也干不了了,也动不了了,还得需要人伺候,老太太也没什么积蓄,更没有收入来源,每月就是三百多块钱的生活费,自己都不够花,如果是一个儿女也就那么地了,毕竟有两个孩子,一方付出多了肯定有怨言,关键一个问题也是最实际的问题老人没有经济来源,钱太少不够花,假如老太太每月收入五千老人的生活肯定不一样,伺候不了了可以雇保姆,谁伺候这些钱归谁,那么这个问题不就解决了吗,可现实是没有啊,每个人都会老的,久病床前无孝子,谁也不比谁高尚多少,在开始的养老付出上表哥付出的还是比较多的,因为老太太的病表哥把猪都处理了,尤其是庞林有了孩子,表嫂还得去看孩子,猪就更没法养了,不得已就把猪全卖了,反正也不需要大钱了,表哥也正式退休了每月工资能达到三千来块钱,表嫂在社会退休,每月也能开两千多,足够两个人花的了,眼下的主要任务就是伺候老太太。
老太太的病情没有明显好转,彻底动不了了,只能坐轮椅,生活已经完全不能自理,二便失禁,伺候护理一个病人真是不容易,就这吃喝拉撒就能把你折磨死,但没办法,谁让老太太是自己妈呢,把表哥熬得哪也去不了,什么聚会也参加不了,更不用说出去喝酒了,家里有个病人总在屋里拉尿,空气也不好,表哥家也没有洗澡间,时间长了老太太身上就有一股味儿,擦也擦不掉,尤其是到了后期老太太总往裤里拉,这是最腻歪人的,我妈生命的最后两年就这样,多亏我家有保姆不辞辛苦,非常有爱心把我妈伺候得很干净,保姆也是我们教会的姊妹,也曾经想打过退堂鼓,但神的旨意告诉她坚持下去,我妈是有灵性的,最后真的就安祥地离开了人世。可我妗子就没办法了,就靠表哥和表姐,雇保姆哪有那么多钱啊,况且总感觉让人家伺候不人道、不孝道,只能自己来了,最后两人干脆一人半年的,这也是大多数人家的养老方式,我奶奶曾经就这么轮过,结果死在了二叔家,最后还得回到我家,其实对于老人来说轮流养老不是一个好办法,可老人自己已经没有可以再住的房子了,只能跟随儿女,这也是万般无奈,过去的家庭妇女不就是从小随父、结婚随夫、晚年随子吗,关键一点就是自己没有经济能力,在家庭里做出的贡献再大没有体现出来,不被家庭认可,这就是男权社会,这就是中国家庭妇女的悲哀,不挣钱就没有自主权啊。我妈起码有退休金不靠我们养活,我们也就是出点力,尽点孝心,我妈死后还给我们留下了2万多块钱,我就给这几个孩子分了,因此我们家根本就没有这些烂事,说这些事会让人感觉亲情沾染了金钱的气息,金钱确实不是万能的,但金钱也是能够调和亲情的凝聚力,压岁钱给谁不高兴啊,有钱到哪底气都足,我妗子要是有钱表哥和表姐也不至于闹矛盾,都是金钱惹的祸。
表哥表姐两家是彻底翻脸了,以至于过年都不去了,我家请客也都是打个照面就走,根本就不在一个桌上吃饭,可能是你看着我别扭我看着你也别扭,老太太还是一家半年的伺候,到时候就接送,倒也相安无事,最严重的是庞林结婚当姑的没有到场,简直让人难以理解,亲情骨肉,也没什么原则问题,何至于闹到这种地步,这件事表哥作为桥梁和纽带是左右为难,一边是妹妹,一边是媳妇,最终还是向着媳妇了,导致局面无法收拾,表哥自身也是有点责任,表姐也不是没有毛病,僵持僵持,就是这么僵着,谁也不想低头,表哥的心理从此埋下了心结,心有千千结,结结都闹心,人能够多一份爱少一份恨是何等的心胸,何等的豁达,可是人们往往都做不到,不是爱就是恨,就放不下这颗平常心,就要跟自己过不去,其结果就是扰乱了自己的心境。我们作为最亲近的亲属也没少劝,但没用这个扣就是解不开,我曾经私下问表姐,为什么就不能软下来和解呢,她说就想赛着他,适当的时候就服软认错,问表哥到底该怎么办,你的亲属这么少,就这一个亲妹妹,何苦呢?他说,我不还有你们这几个表弟吗。我不会感觉孤单,解铃还须系铃人,作为旁观者我们无能为力,只能让时间来做证了,毕竟血浓于水,早晚会有幡然醒悟的时候,只是不到时候。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因为大人闹矛盾也逐步疏远了,这也是不应该的事,孩子吗毕竟还不懂事,相信他们早晚也会言归于好,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这些小事古人早就总结出来了。
我母亲病重的时候表哥总来看,毕竟是他亲姑,感情还是很深的,看看老太太没啥危险就回去,每次来都买点东西,我妈也很高兴,但表达不出来,已经痴呆了,但老人临终的愿望显而易见,就是希望亲人能在她身边,也就让她没有牵挂,要不死都闭不上眼。在母亲丧事期间表哥也是一直陪着,直到最后把母亲送走,我们家的丧事实行基督教仪式,一切都是教会操办,这也感染了很多人,亲人们也都止住了悲伤,没有眼泪,相信母亲的灵魂已经进入了天堂,天堂多美好,人间苦悲多,人间、天堂、地狱就是一步之遥,很多人不相信有灵魂,不相信有天堂,可大多数人还是很迷信,不敢得罪鬼仙,还是会迈进传统的礼仪,烧纸、弄仙、拜鬼,目的都是祈求在世的人平安、发财,可是往往事与愿违,再多烧了纸钱也没见有富的,至于人死了到阴间还要花钱纯粹是自己给自己心里找平衡,这就是传统习俗,国人已经延续了几千年,可能还要继续继承发扬,现在烧的东西就更是五花八门了,汽车、洋房、彩电、冰箱、电脑,甚至还有保姆、管家、小姐,催生了一份产业,就我们这个小地方光大仙就二十多个,竞争相当激烈,都是奔着钱去的,谁家有这事都图的是平安顺利,都不差这点钱,因此这也是暴利行业,很多大仙为争死人也是不择手段,服务逐步升级,处处为丧主着想,只要你肯掏钱就行,可这些东西对我们家来说一点用没有,大仙碰到我们家这样的就会很失望,无利可图啊,每个人看到我们家这种习俗都很欣赏,很赞同,可真轮到自己还是没有信心,毕竟让一个人改变信仰是很难的事,对于国人就是难上加难,就是一家人也没有人会强迫另一个人改变信仰,只有信靠主的人才能深深地感受信主真好,才能够感受神的恩典。
2013年的春节初二,我和弟弟们去表哥家过年,我已独身三年了,过年也没地方可去了,妗子身体不好,按照常规去给表哥拜年,表哥在家准备了很多好吃的,野菜包子必不可少,妗子已经上不了桌了,我们哥几个也没少喝,要是不开车更能多喝点,酒是情感的媒介,有些话喝点酒就会说出来,往年的表姐初二时必须回来的,老妈在,还得买个蛋糕,表姐的儿子张毛初二生日,今年就多少冷清了,表姐不来了,这件揪心的事就是解不开,妗子老了,也是任由儿女摆布,该上谁家就去谁家,管不了儿女的事了。过完年没多久我叫表姐去我家玩,告诉妗子身体不好,在世上也没有多少日子了,表姐没多久就去接老太太,表哥不让,说老太太说不定哪天就不行了,死在姑娘家不好,没过两天表姐还是不死心,看表哥不在家就把老太太背回自己家了,表姐家条件比较好,能洗澡,也养了不少猪,我去看了两次老太太在表姐家还真的很享福,可毕竟人老了,病情越来越重,起不来床了,吃饭也越来越少,表哥去看了几次,毕竟都是儿女,都有尽孝心的责任,表哥也就默认了,然而越是怕这事就越是来这事,妗子就真死在了表姐家,没有要死亡迹象,昨晚还好好的,早晨喊她起来穿衣吃饭,突然就不行了,马上通知表哥把人往回拉,等我们都到的时候人已经安排好了,表哥把后事的准备工作早就做完了,表姐很有愧感,死的时候表哥没在跟前,怕表哥埋怨她,表哥还就什么都没说,估计内心也有怨气,但没有发作出来,只能先办后事,丧事一切都按普通百姓的风俗,其中很多迷信色彩不需多述,目的就是一个人死了到阴间与老伴团聚继续过日子,多烧钱、多买物,在阴间应有尽有,保佑阳间的亲人健康平安发财,这就是中国的宗教,耳需目染代代相传,办丧事的主力自然就是表哥的朋友,一直忙了大三天,直到老人都入土为安,舅舅和妗子终于团聚了,不过是在公墓,人永恒的家还真的就是那个小盒子,赵本山说的一点都没错,表哥的朋友真够意思,从始至终跟着忙乎,叫他们办事真的很放心,相比较表姐家就什么也不操心了,表姐夫的朋友来了就是捧场了,什么忙也帮不上,情感还是有差距的,三天圆坟的时候表哥的朋友也都到了,可见感情非同一般,气氛很热烈,毕竟是老人去世,俗称喜丧,大家在一起吃吃喝喝很轻松,心情很顺畅,没有悲伤的情节,气氛也很热烈,互相敬酒都谈论一些高兴快乐的事,并说好等老太太五七的时候再来帮忙聚聚。
在我母亲去世一周年的祭日时,表哥表姐他们也都来参加,祭祖扫墓也是增加亲情的一种最重要的形式,可以增加亲属之间的凝聚力和向心力,仪式进行得很庄重,我家不烧纸,就买一些鲜花、更换绢花,父母生前也都是喜欢花的人,赶上过年我们也放鞭炮,父母的遗像已经贴在碑上,给父母行肃穆礼,我想在天堂的父母一定会保佑他的儿孙平安。仪式结束后我们哥几个就去吃饭了,表姐和表姐夫推脱有事就走了,我想他们之间的矛盾还没有化解,也没法强留就随便吧,剩下我们哥三,加上堂弟树营和表哥一起吃了顿饭,现在我们是老一辈人都去世了,以后的亲戚只能越走越近,还得常走动,没事就得聚一聚,再好再近的亲戚不来往也不行,表哥也说了等他家老太太烧完五七他就出去找点事做,暂时先不养猪了,以后再说,表嫂还得给庞林看孩子,家里也没人照顾,也不缺钱,两人都有退休金,生活怎么也都过得去,还说有机会回河北老家看看,走走亲戚,老家那几股亲戚也不能断了联系,我下午还得上班也就没有尽情尽兴地喝,岁数也都不小了,喝大酒还是伤身的,结束后我把表哥送到中央商城那他就下车了,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坐我的车。
6月2日是妗子的五七,表哥把他的朋友也都叫来了,这天正好又是星期天,来了很多人总共有二十多口,表姐没有来,等我们到公墓时看到表姐已经来过了,有烧过纸钱的灰迹,谁也没有多问,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没人愿意揭这个伤疤,继续举行祭奠仪式,无非是烧些楼、车、各种冥币,金条元宝应有尽有,明知道是糊弄鬼就是买个心愿、烧个心境,按我们基督教来讲这就是敬鬼,是绝对不允许的,只能敬一位神—上帝,但在这种场合只能任由人家这样,况且公墓里的大多数都是这样,谈不上优良传统,他们不来烧东西好像就没什么活动了,谁也不敢不烧啊,只有烧完了内心才能平安,因为他们不信主啊,没办法,这不是一时半会能改变的,公墓里的垃圾就是这么产生的,赶上鬼节那真是乌烟瘴气,清明、七月十五、十月一、过年这几个节公墓的车是人满为患,买鲜花的很少,只能是附属品,想想我们家上坟是多么节俭、干净,这些节日我一般不去,不愿意凑这个热闹,看着闹心,我上坟时就选法定节假日、公休日去,和父母诉说一下近来的状况,缓解心中的郁闷,上坟已经是我生活中一个固定的日程了。表哥他们脱离不开这个习俗,只能按着传统再加上创新继续烧吧。仪式结束后还是继续吃饭,一大圆桌二十多人,气氛仍然很热烈,他们都很熟悉,我们反而感觉是外人了,亲戚就我们哥三,老二在外地,从这个场面可以看出表哥的为人,人气真的很旺,没有权势、没有财富,就是透着最淳朴的情感,令人羡慕,他那些朋友对我也很尊敬,毕竟我是治病救人的人,还是令人尊敬的,有几个人还跟我约好了有时间去看病。
6月20日的下午,我正在班上,老二来电话说表哥病了,昏倒了,我就吃惊,怎么老二知道了呢,他也没说清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在哪,我一着急就开车去了他家,到家一看家里锁门,这时电话又到了,人已经到了医院,我又往回赶,到医院后表哥已经清醒过来了,做了个心电没发现太大的毛病,我就推着他去做ct,一查有脑梗塞,右侧肢体已经无力了,神经科也没病床就安排表哥在急诊住吧,给了改善脑血管的药,他说心前区发闷,我就又给他加上治疗冠心病的药,第二天查房表哥已经很清醒了,自诉还是心前区疼痛,右侧肢体无力,但感觉好多了,我就让医生打电话让心内科下来会诊,又做了个心电还是没发现心梗,但根据病情能确定是冠心病,我就立即给下上消心痛、心宝、阿司匹林口服,用完药后感觉好多了,我就嘱咐按时吃药,继续打点滴,第三天早上我来时没看到表哥,说是去吃饭了,我也就没在意,我想病情可能已经稳定了吧,有个朋友约好去湖边五一队玩,我就张罗一帮人去五一队了,把表哥的事就抛在一边了,结果到了中午就发生了前文开头的事了,表哥就这么离开了这个世界,灵魂去哪了谁也不知道,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我真没梦见表哥,但表哥的音容笑貌总能浮现在我的眼前。当这个噩耗传出,所有的亲友都为之震惊,都不敢相信,老人死后不到两个月他就走了,表嫂哭的死去活来,不知道以后可怎么活,表姐来了也是放声痛哭,诉说了自己以前的不是,整个后事沉闷悲伤,这就是失去亲人的痛苦,我和弟弟们也是不停的流泪,我们处的感情很深,和失去老人可真的不一样,在不该死的时候死了,在该享福的时候没有享受,表哥这辈子可真不容易,才刚刚52岁,才刚刚当上爷爷,前几天还给小孙女买了个电动汽车,还没看看小孙女开车呢,留下的遗憾实在是太多,他还承诺带着老三冬天回老家看看也没能如愿,他那帮哥们又最后陪了他三天,个个也都是伤心流泪,酒喝得也不痛快,都觉得他们失去了一位最好的哥们是一大损失,也感叹人生怎么这么不如意,命运有时太会捉弄人,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有时候一个人的能力左右不了人的命运。后来知道表哥这是去工地干活去了,一开始每天挣160,后来觉得不过瘾要干计件,每天能挣三百多,每天把表哥累的饭都不想做、碗都不刷,还得照顾院子里的狗、鸡,表嫂在满洲里看孩子也照顾不了他,干了十多天,活也完了人也病了,一下子还就到了那个世界,实在让人痛惜,这也是钱闹的,如果活没那么累,心脏病一时半会的不会发作,自身肯定是有病的,抽烟喝酒都是引病上身的根源,劳累是发病的诱因,住院期间也没好好的休息导致心梗急性发作,想起这些来我就感到深深的内疚,这种心情会伴随着我一生的,什么时候等我去那个世界我在跟他道歉吧。
人死不能复生,表哥走了,给亲人留下了太多的悲伤,最难过的还是表嫂,不老不小的,按现在女性的平均寿命还有25年,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上哪能再找这么个伴儿,谁也替代不了表哥的位置,残酷的现实就摆在面前,丧事那天我家王宁她妈也去了,是表嫂打的电话,我看见她了,气色倒是很好,不知道和表嫂谈了什么,在一起肯定是痛哭一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我们没有说话,形同陌路人了,我更加可悲自己,心中的酸楚难以言表,只要她过得好就行了,人生真的苦短,何必再折磨自己。老毛都说了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谁还能活三十八年啊,还是珍惜生活的每一天,快乐地度过每一天吧,让不愉快、痛苦、磨难尽量远离我们的生活,让平安喜乐时常伴随着我们,让表哥的灵魂在天堂安息吧。
                                          2013  07







2014/8/24 19:25:52 发表 | 责任编辑:在你面前
本文共有评论 0 篇︱已被阅读过 1168 次         查看本文的评论   查看该作者其他文章
向朋友推荐本文
 
网上大名:

评论主题:

您的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