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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
  文 / 赛虎王
                      我的母亲
                       赛虎王
   母亲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了,一个月前那次病重没能完全恢复,病情逐步加重,虽然也给她支持治疗了,但就是没有根本好转,在老二回来的第二天看着四个儿子都在跟前就安详地闭上了双眼,停止了呼吸,走完了她68岁的人生旅程,回到了主耶稣基督的怀抱,她在死后再次荣耀了神,让世人都见证了主的荣耀,风风光光地走了。
一、出身
母亲1945年生在河北沧县东关镇西庞河村,出身贫农,家境贫寒,排行老夭,上有四哥两姐,大姨、二舅、三舅,去世的早,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因为母亲最小,也记不清。大舅、二姨也是地道的农民,大舅很严厉,我见过很怕他,二姨和母亲长的很相像,嫁到了不远的小郝村。大姨家也不远在曹庄子村,因死的早我没见过。三舅没成家就死了。四舅当过兵,参加过解放战争和朝鲜战争,在朝鲜战场负伤后复员回乡,以后也来扎来诺尔煤矿工作,喜欢喝酒,据说老爷也喜欢喝酒,在我记事的时候老爷早早地就瘫了。因为家里穷买不起酒就经常闻酒壶,这都是母亲后来说的。姥姥喜欢打牌,几乎每天都出去玩,如果赢了就买点花生回来。母亲上过小学,都上高小了,而且学习很好,成绩优异,马上就要上初中了,大舅非拦着不让上了,说女孩上学有什么用,上出来也是人家的,就这样母亲不上了,开始下地务农挣工分,成为一名社员。
西庞河村是一个很美的村庄,村里村外有很多小河,我小的时候回去还在河里抓过泥鳅,当然没抓着,是大舅家的表姐帮我抓了几条,村中都是一些土房,姥姥家也是,大舅和姥姥住一个院五间房,院中有口水缸,我渴了就去那舀水喝,村中有一口井,全村的人都来这挑水吃,这些都是我4岁时的记忆。
二、成家育儿
父亲1960年就和同村的老乡来到了扎来诺尔,也是这个地区煤矿招工,大批的河北山东人来到这寻找生路,那时正是国家自然灾害最严重的时候,每天村里都会死人,都是营养不良饿死的,为了生存来到了满洲里扎区煤矿,父亲站稳了脚跟爷爷奶奶叔叔也都跟过来了。母亲的哥哥、表哥、老乡也来了不少,母亲的舅舅在日满的时候就来了,都是河北老乡,接触的机会就多了,经母亲的一个远房表哥介绍父母见面了,没有什么恋爱史,直接走进婚姻殿堂,母亲从此由一个农民变成了家庭主妇,那一年父亲26岁,母亲19岁。
结婚后有了自己的房子,灵泉新五八住宅291号,据说我上面有个姐姐,出生后就夭折了,1965年11月27日大儿子我出生了。据说我出生时得有8斤重,又白又胖全家人很是高兴,母亲奶好,不需要额外哺乳,那时也没有多余的钱买奶粉,没听说谁家小孩是吃奶粉长大的。父亲在井下采煤每月挣80快钱,给奶奶20块钱养老费,过年过节给姥姥再寄点钱,日子应该过得去,家家都是这么过。在井上工作的每月刚挣四、五十块钱,刚参加工作的学徒工才挣二十来块钱,但都能生活,供给制谁家生活也好不到哪去,也糟不到哪去,进入文革时代更是如此。母亲勤俭持家,父亲还得照顾奶奶弟弟,都未成家,压力还是大的,在我的记忆里母亲从来没吃过水果,更没吃过点心蛋糕,就是粗粮淡饭,细粮还得留给父亲下井采煤吃。
母亲从来没有好美过,梳者齐耳短头,有了我以后又得带孩子又得做家务,忙的也没功夫打扮自己。家也是没什么东西,除了被褥没什么象样的家具,有些家具还是在井口要来的,有数的几个锅碗瓢盆,也根本没有浪漫的爱情,一切从夫,父亲是家里的绝对权威,母亲即使有不同意见也得服从,可能还挨过父亲的打,那时侯女人不挨打的少,离婚的却不多,妇女基本不参加社会活动,只有少数的知识女性工作,大部分女人都在家里相夫教子。三年后老二来到了这个家,从我记事的时候我就住奶奶家。71年老三也来到了这个家,我还看到了接生婆到我家,母亲躺在毛头纸上,炕上又多了一个小男孩。73年老四也来到了这个家,这时的我已经上学了,已经回到自己的家了,家里在天棚上挂着摇篮,老四一哭我就摇,老三小的时候我也摇过,母亲又是做饭又是哺乳,还得操持家务,每天忙的脚打脑后勺。
父亲三班倒,感觉每天就是上班,没见过在家休闲过,见到的时候就是吃饭睡觉。74年的夏天母亲和我们哥四个照了张全家相抱着老四坐着,左边老三右边老二,我站在后边系着红领巾,这张照片在搬到砖厂住宅后我还见过,以后不知丢哪了,几经收拾房子把这张最珍贵的照片弄丢了。母亲对我们很慈爱,我们也淘气,可母亲从来没打过我们一次,我倒是没少挨父亲的笤帚噶答,我挨打了不敢回家,在煤棚子呆着,还是母亲把我找回来,我一被打其他三个弟弟也就都老实了,我也是犟,小时候光爱揍了。
三、教子
我一上学就喜欢下棋,军旗象棋都喜欢下,主要是和同龄的男孩玩,弟弟们都小不会玩,我就只能让母亲陪我玩,母亲有文化,脑子很好使,我是怎么也下不过她,越输越下,输了还哭,边哭边下,弄的我妈哭笑不得,最后只好让我赢一盘才算完事。母亲也喜欢打牌,大人们在一起就玩斗索胡,一把输赢二分四分的,三个人就能玩,七八个也行,都坐在炕上玩,母亲很少输,母亲的智商还是很高的。老三老四稍大些我就能看一会了,我还用背篼背过他俩,这样母亲就可以腾出手来干点别的,反正没见母亲闲着过。到了过年就更忙了,得给每个孩子做一件新衣服,开始根本不会做,都是一点点学的。我们年年长,她就得年年改做,每件衣服也就穿一年,这还到处打补丁呢,男孩都皮,上山、下河、翻墙头、捉迷藏、踢破盒子没有不玩的。没看见母亲自己穿新衣服。
四、家境
家里有一台蝴蝶牌缝纫机,很是好使,有个姓祝的邻居总来我家做衣服,那时的四大件就是自行车、手表、缝纫机、收音机,我家就这一大件过硬,父亲有一辆破车子,可能有块旧表我没注意,家里有个座钟,是上弦的那种,我就经常给它紧发条,后来坏了不知道仍哪了,现在是找不到了。家里就一铺炕,有两米多长吧,六口人就挤在一起,好在弟弟们都小不占地方,箱子和被褥都吊起来,腾出地方睡觉。我家是北房头冬天很冷,房子是石头盖的,透气,墙上都是冰,小时候也不知道冷热。睡觉前母亲就给我们抓虱子,那时侯人人都长虱子。父亲要是上三班我们哥几个就可以疯一会,我最大自然睡炕尾,也不觉的冷,可我却落下个尿床的毛病,几乎天天晚上尿床,大概是母亲也太疲劳,没机会喊我起来,也可能我的神经发育的不够完善,有尿憋不醒。我的褥子只好每天白天在暖墙上晾了,天好拿到外面晾,但很少,也是面子不好看,这么大的孩子还尿床很没面子,连我自己都觉得比别人矮一等,自卑心理从小时候就形成了,缺乏自信心,但我没怪母亲,她太不容易了。
五、持家
母亲不会来事,奶奶不喜欢,什么事也不帮母亲做,母亲刚嫁过来的时候连棉袄棉裤都不会做,急的没办法,还是邻居我大姑帮着做的,一点点地有了生活的经验,慢慢地会做被褥衣服,做饭的花样也逐渐地多了起来,饺子、面条、包子、菜汤、粘粥、米粥、窝头、发糕、贴饼子、嘎嘎汤等,由于肉蛋米面油粮都是供给制,物质生活还是很清苦的,吃馒头是最高的待遇,也是那时的最高理想。母亲会做一种月饼很好吃,用玉米面掺白糖蒸熟了做馅,用白面赶成饼一包,在锅里烙熟,吃起来味道很是不错,当然没用食品厂做的月饼好吃,那月饼供应,每人一斤,根本不够吃,自己制作的也就补偿了,很多家庭都做,这就是平民的生活。
母亲的手很巧,什么都能学会,我们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是自己做,我要是穿小了没穿坏就给弟弟接着穿。在我十来岁的时候母亲因为去挑水滑倒了,不是腿就是胳膊骨折了,住了很长时间院,我那段时间总去医院看我妈,可能也护理不了,都是父亲陪着,我们哥几个不知道是怎么过的。还是我奶奶照顾的我们,她虽然不喜欢母亲,但对我们还是实心实意的,出院后也没怎么休息就得操持家务。我家也没有收音机,就有一个煤矿安的小喇叭,可以听灵泉矿广播站的广播,在不忙的时候母亲给我们讲讲故事,多数都是在农村的事。母亲从没打过我一次,弟弟们就更没挨过打了,我们几个也不是很淘气,还是比较省心的。
我家后院有块园子,夏天种些蔬菜,都是母亲自己种,偶尔父亲帮着追追肥,种的菜足够全家一夏天吃的,秋天还得买大白菜、土豆、圆白菜、大葱过冬,日子多少年就是一样,没有大的改变。母亲和周围的邻居关系很好,从没和邻居红过脸,周围的邻居因为孩子和利益经常对骂,那个花花劲我们小孩都能听出来,母亲多数都是去劝驾,所以人缘很好。
六、参加工作
在我12岁的时候母亲就出去参加工作了,干计时工每天1.3元,每月下来能挣40元,这就大大地缓解了家里经济状况,干了一年多家里又买了辆自行车,日子也比以前好多了。可还是以粗粮为主,吃馒头还是很少,母亲上班就带发糕窝头白菜土豆,很少有肉,那时侯肉都供应,买点肥肉熬点油,还好我们哥几个都不吃肥肉。老三老四太小也没人看,就自己玩,饿了找点干粮吃,每天两顿饭,就等着母亲下班回来做顿可口的饭菜。那时侯母亲很消瘦,每天的劳动量很大,吃的基本上是粗粮,营养肯定不良,那时侯的胖子还真是少见,就如同现在的北朝鲜,但人民的精神饱满斗志昂扬,工作热情、革命干劲十足,就连我们小学生还得经常到农场劳动,到井口学工。母亲一上班弟弟们就自由了,我上半天课,那半天在家时就看着他们,再加上树营王利二旺,每天闹的乌烟瘴气,屋子里一片狼籍。我回来了就能都老实会,可我也是个孩子,等我一出去玩他们又自由了,那时侯的孩子虽然吃不上什么好吃的,但童年还是很快乐的,想去哪玩家长根本不管,晚上睡觉时不少就行了。
也有出事的孩子,夏天下河被淹死的每年都有,可孩子多,时间一长也就都过去了,没听说哪个母亲因为思念儿子出毛病的,要放到现在还真是受不了,独生子女的坏处越来越多,好在我们不是独生子女,我有这么多兄弟,母亲的付出当然是最多的,所以才有了我们现在这个亲情群体,应该感激母亲没有计划生育有了老三老四,现在母亲不在了我们也不孤单。
七、第一次搬家
77年的时候我家搬到了街里西大营,母亲很高兴,新房子比老房子大多了,房前又盖了一间,母亲搬来不久就回老家了。姥姥岁数大了,想去看看,估计是病了,老二跟着奶奶住,我和老三老四跟着父亲。在没有母亲的这段时间我们的日子真不好过,吃了上顿没下顿,我转学到了红卫小学,每天放学得买点咸菜回家,主食就是粗粮,父亲工作忙,也顾不上我们几个,那段时间过了将近一年,母亲回来后感叹自己命苦,同在老家的姐妹好友是如何如何享福,在母亲回来后不久就听说姥姥去世了,母亲自己偷偷的流了好多眼泪,老爷早已经先姥姥多年就去世了,听母亲说姥姥遭了很多罪,大舅也不怎么管,每天就是咸菜和粥,有了病也不治慢慢就靠死了。
没多久母亲就有开始上班了,在砖厂干计件工打土,那是很累的活,其实这时候父亲已经是个小干部了,管理过井口、农场、砖厂,母亲要是想干点轻松活还是有机会的,母亲还有文化,完全可以胜任,可是父亲就是没办,母亲也没要求,就这样一直干着最累人的活,身体当然就没保养好,为以后疾病的发生埋下了隐患。母亲在西大营苗圃砖厂干了三年的重活,每月工资不足百元,当然比干临时工强多了。这期间四人帮已经倒台,改革开放已经开始,日子比以前强多了,吃馒头不再是奢侈的事了。
八、持家
老电影也都重演了,那时最大的娱乐消费就是看电影,母亲也经常去看,记得有一次父亲母亲还有老三老四去看电影,母亲回来的晚,父亲先回来的把院门锁上了,母亲回来后这顿唠叨,也怪父亲没脑子,外面还有人就锁门,估计是他习惯性锁门后就忘了。邻居几个大人总愿意到我家来串门,我母亲很喜欢和他们聊天,也不知他们聊的什么,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小事。父亲喜欢打牌,牌友就是他的同事,母亲不烦他们,他们就经常到我家来,玩的很开心,母亲也很开心。
我家添的第一件家电就是春兰牌洗衣机,买来后母亲很高兴,经常用他洗衣服,主要是床单被子。不久又买了件收音机,每天都可以收听《岳飞传》,我们这帮半大小子就学里面的人物每天拿个棍子打打杀杀。没过多久爷爷得了脑血栓从外地回来了,在灵泉生活有困难就来到了我家,母亲不是很高兴,自己的父母没有养,公婆对自己又不好她怎么愿意养啊,可父亲在家有绝对的权威母亲也没办法,只好把公婆都接到自己的家。三叔老叔当然轻松了,他们可以过自己的小日子,他们成家立业父亲是尽了全力的,母亲就曾说过“吃亏是福,沾光沾光越沾越光”,所以母亲从不在这些家庭小事上计较,从不与人争名夺利,更不愿意沾别人的小便宜,宁可自己吃亏受累也要成全别人。爷爷在我家住了二年多就去世了,死时是80年9月,对于爷爷我们记忆的不多,只是知道他在加格达奇工作,每年回来一两次,回来后就买水果给我们削着分吃,孙子五六个,一个苹果也就能分到一瓣。据说爷爷为人也很厚道,曾经回老家挨家挨户送点心,感激老家人对我老太爷去世时的照应。爷爷死后奶奶继续在我家住,我们四个住小屋,父母住大屋。老二反击战那年回老家就没回来,跟着大姑生活,直到83年的秋天才回来。81年我家买了第一台东宝17英寸黑白电视机,邻居家的孩子每晚上都来看啊,一个大屋一下子人就满了,母亲从没有对外人严厉过,所以我们家的人气就特别的旺,还有的人家有小彩电,可那两家没有邻居敢去,门槛太高。
唐山的二兴叔在我们家住了好长时间,他在唐山上过学,有文化,我俩住一个屋,感情很好,他比我得大五、六岁,但能下工地干活了,也在窑地赶马车,挣的钱自己拿着,在我家白吃白住。我母亲从不计较这些,觉得这都是应该的,亲戚吗就应该互相照应,所以母亲和亲戚都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以后我去走亲戚的时候他们也都非常热情,感情都是一点点建立的,亲戚再近不走动也跟陌生人无异,他走后我还偷偷的哭了一场。以后老家的王汝明也来过我们家,他也是父亲的堂弟,他来后一副典型的农民气派,还跟我摆长辈的谱,我很讨厌他,母亲也烦他,可爱于父亲的面子没有表达,他呆了半年多,走后我们很是畅快了不少。以前的金铃叔也来过,那时还在灵泉住呢,当时是在奶奶家住,门挨门,也呆了一段时间,不知道打没打工,反正走的时候都给买车票,我们是出门子人吗,就得给老家人行方便。
九、第二次搬家
82年的秋天我们家又搬到了北斜路2号,就是我们现在还居住的家,房子又大了许多,有三个睡觉的屋子,还有自来水、下水道,当初搬的时候还不愿意来,还觉得西大营的房子很好。住了一段时间一看还是现在好,我自己住一个房间,老三老四奶奶住一间,父母住一间。
母亲也随父亲到了局砖厂工作,还是干体力活,推砖坯、修铁道、当更夫,曾经有个看仓库的活留给母亲她说啥也不愿意去,就喜欢自己默默无闻地干活,不愿意抛头露面,更不愿意别人说自己是官太太,其实在这个时期父亲就已经有权了,可以随便地给母亲安排工作,可母亲到退休也就是干个更夫,从不争强好胜,更不会与别人争名夺利。
  我上高中后学习就紧张了,每天回家很晚,母亲每次都会给我留一大盘菜,我每次都能全部吃掉,吃的那个香啊,到现在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菜,其实就是土豆丝、白菜、大头菜、豆腐,不过这时候菜里有肉了,我也是大小伙子了,饭量很大每顿最少两个馒头。我还爱踢足球,上学的空闲时间就是踢足球,我的球技很突出,射门是我的特长,每次都能进几个球,那时侯崇拜的球王是贝利、马拉多那,我就是扎煤一中的球王,不过我可没那么自大,知道是大家鼓励我,没有同学的协助一个人是成不了球王的。母亲也在这年变成了大集体工,算是正式有工作了,工作十年以后就有退休金了,母亲当然很高兴,工作也很卖力气,从没给单位找过麻烦,没沾过单位一分钱便宜,每月几十块钱的收入令母亲很满足,家里的生活也有了很大的改善,又买了一台收录机,可以放录音带了,生活又多了很多情趣。家里养了一条黄狗名叫雷可司,取电视连续剧《尼耳斯骑鹅旅行记》里的那条狗的名字,它在西大营时就养了,搬家后还总回去邻居家,我每次放学都得给它领回来,持续了好长时间它才适应新家,这条狗活了15年,97年才病死,就埋在了我家附近,以后又养了很多条狗,都没活过3年。
83年的秋天老二从老家回来了,说一口河北腔,和家里人感觉很陌生,两个弟弟看着他也很好奇,突然又多了个二哥他们也得适应,老二也给他俩讲老家的故事,这两个弟弟听的很认真,人多了住又成了问题,现在是床多炕少,睡不了几个人,好在父亲又领着我们盖了一个南屋。以后也是我结婚的地方,老三老四还有王友(邻居家的儿子)住南屋,他们很快乐,玩的孩子好几个,当然该干活的时候也跑不了他们俩,那些年光搞家庭基本建设了,修房子院子、盖仓房煤棚,这些地方都留下了父母和我们兄弟的汗水,所以这所房子虽然位置不好但感情深厚,凝聚了两代人的心血。
十、喜悦
84年我参加了高考,父亲到满洲里看了我一次,我自己感觉考的不好,报志愿的时候就挑招生多的报,我愿意学医,是因为我上了三年高中生了三年病,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皮肤上反复长疖子,非常烦恼,到医院看了好多次,认识了医院的冷眼冷漠和无奈,气得母亲都想自己学打针,所以我决定学医。尽管全家几代人都没个大夫,就得从我开始,内蒙古医学院这所学校就进入我的视野,第一志愿就报这个,等分数一下来我的成绩非常理想,自然就考上了,母亲当然是最高兴的了,那么多人向母亲祝贺,母亲也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这是我们家第一件大喜事。
我上学时母亲给我买了个皮箱,又给我买了几件新衣服,有一件我最喜欢的灰上衣上学时不情愿的跟同学换了至今后悔。上学后我和母亲经常通信,母亲每月给我寄30元钱,后两年每月寄50元,那时侯路费到呼和浩特刚15.8元,住宿不要钱,就是吃饭和日常开销, 那时父母每月的工资加一起不足200元,我觉得每月30元很多了,我还有每月22元的助学金奖学金,学生生活很充裕,从没主动跟家里要过钱。上学5年,总共花了约4千元,算是中等水平,有的同学花的更少,那时侯的消费低,物价也低。毕业回到了家乡父母不是很高兴,我也不是很兴奋,有一种被大城市抛弃的感觉。回来就到了西山矿医院,非常小的医院,工作后自然有很多提亲的人,人们还是羡慕正规学校毕业的,可选择的人很多,我还是选择了高中时的同学宁金风,一是有感情基础,二是我喜欢她的那两条长辫子,母亲对她倒不是很感冒,她的长相很一般,家庭也很普通,但我愿意了也没人反对。
以后就是结婚生女,婚后我去上夜班母亲还得陪她,母亲也不是很情愿,婆媳之间的感情没什么隔阂也不是太亲密,有了王宁后母亲说什么也不给看孩子,就说工作离不开,闹的她也很无奈,可能从这就结下了疙瘩,还有几次母亲当着我同学的面说有多少谁家的姑娘想嫁给我,人家长的多么漂亮等等,这话宁金凤都听见了,她的心里是何等滋味,母亲这时候的嘴啊没有把门的,可能也是到了更年期了,孩子自然得找保姆看,等我们有房子了我们马上就搬走了。
十一、初病
从92年开始母亲就真的有病了,整天整夜的不睡觉,严重的失眠,血压高。医院不去看,我也是年轻,刚工作三年他们信不过,就到处求神拜佛算命,父亲这时候挣的就很多了,被人家坑了很多钱,病自然没治好,怎么可能治好呢,母亲此时患的应该是更年期综合症,高血压三期,我给她开了很多强力镇静药,吃上倒是管事,不吃还是那样,没办法母亲开始在家供保家仙、菩萨,还很虔诚,经常去东面仓房上供。我们谁也劝不了,随她折腾吧。
此时我家的房子在东面又接了六米多,主房达到一百多平米了,南屋我结婚后留给老二继续结婚用,老二又盖了一所偏厦子,母亲这时候已经不能上班了,也到了退休的年龄了,因为户口上岁数较大。老二有了王乐后母亲自然就得看了,那段时间我们已经搬出去了,并不知道母亲他们过得怎么样,因为有病,父亲也从领导岗位上退了下来,家境不是很好,门前冷落鞍马歇。还有两个弟弟工作没着落,他俩学习不好,又不愿意下井采煤,好工作咱又安排不了,就在社会上胡混。
母亲基本上不过问家里的事,也不着急上火,父亲被逼的没办法又去做买卖,倒瓷砖建材,先是在扎区推销,后来相中了西旗的市场,那段时间家里人谁也帮不了谁,都为自己的生存而努力奔波。95年我停薪留职自己闯荡,那时侯要是胆子大些去了南方可能早就发财了。在灵泉我的故乡开个小诊所,收入还可以只是很累心,干个体很不容易,宁金风单位也很不景气,一年年不开资,有机会她就上区政府找领导,天天在家没事她就去了西山矿的教会,第一次来到了神的面前。我也有时间陪她去,就是那年的夏天我在灵泉大姑家诊所看病,一个邻居大仙说“你家供着保家仙和菩萨,在什么位置都知道…..”我听了赶紧回家一看果然如此,我就相信这世上真有灵魂。
十二、重生
秋后我到了对外门诊工作,算是回来正式工作了,归总医院管理,在这我认识了几个信仰基督的人,他们都是为神做工的,和他们探讨了灵魂问题,才明白基督的伟大和神奇,其他的歪门斜术都是魔鬼的权柄,也是上帝给他的能力,就让他们迷惑世人,他们给了我一本圣经,让我认识了上帝,随后我把神引到了我母亲家里。母亲见到神家的人哭的泪流满面,他们把我母亲家供的那些污秽物全部砸掉,母亲这回可是真正找到了归宿。
从那天起母亲就开始了走神的道路,每周按时聚会祷告,父亲要是回来也跟着去,看母亲的气色就很好,红光满面,神采奕奕,每天笑呵呵的,家里的活也能够忙活明白了,虽然面对很多困难但生活仿佛有了希望。从96年开始我正式回到了总医院工作,那年的九月金风到解放街小学当老师,也有了固定的工作和收入,曾经两年王宁过年的新衣服都是别人给买的,从没骑过小车子,几乎没有存款节余,王宁的姥姥还在我家居住,现在的日子总算熬过来了。
父亲在西旗的买卖也扎下了根,有了一定的基础,这一切都得益于走信神的路,没过多久父母就都受洗了,成为了真正的基督徒,母亲当然是最虔诚的,经常还去晨读,夏天4点就去读经,会唱很多颂扬主的歌,从那一年开始我家就过圣诞节了,由于找到了神,日子过得很顺心,父亲的买卖也很兴旺,老三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时候了。在西旗认识了顺子,要结婚可没有新房子啊,我们原先结婚的房子也太旧了,老二也搬走了,我只好搬回来。把西山矿的楼房给老三结婚用,回来前我把主房修了修。还有件事就是97年4月我奶奶去世,享年80岁,走的很平和,没有遭罪,死在了二叔家,拉回来后顺利地办完了后事。97年10月我去哈尔滨进修一年,回来后就搬回来了,岳母也跟着来了,倒是能住开,98年12月老三成家了。
十三、快乐时光
王宁也上小学了,每天跟着她妈走,父亲把买卖都给老三打理,算是正式退休,每天就是负责三顿饭,也经常去老三的店里看看,母亲在家看家,2000年的秋天,父亲得了肾癌,发现后已是三期,手术后恢复的很好,那年的冬天好冷,家里客厅早晨也就零上几度,王宁得穿着羽绒服吃饭,锅炉也不太好烧,父母住东后屋,估计也不暖和,好在家里人多,母亲还能照顾父亲,我们也就轻松了不少。01年父亲感觉身体好多了,冬天的时候就回老家了,这也是最后一次回老家,自然带着母亲一起回去。
老家有父亲的几个堂弟,姑姑已去世,死于脑出血,有我的几个表兄弟表姐妹,姑父另找一个老伴,过的还好,母亲这边有个二姨也得了脑血栓,大舅已故,舅妈身体也不好,有好几个表兄过得还可以。父母这一趟在老家住了好几个月,回来后感觉父亲很开心,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地方,看了很多发小,母亲不是很高兴,总说老家人不好,怎么怎么小气,总爱沾小便宜等等,回来时又把我岳母接回来了,她可愿意来了,就喜欢住我们家,和老家的儿媳妇合不来。02年的夏天回来了,我们家屋子多,南屋夏天父母就去住,母亲倒不反对亲家常住我家,其他姑娘儿子家也真是不宽敞。
母亲还是经常去聚会,这回更是长带着父亲去了,教会就是母亲第二个家,人在世上再能活也不过百年,可永生的路就是千年万年,世间到处充满了真善美假丑恶,在主的道路上就是爱,我也愿意母亲长去,我们的家就生活在主的怀抱。
十四、感恩
02年8月我被提职了,没费什么周折,一切都是神的安排,当然也和领导有关系,可我给他们的印象应该是可信任的,过去总被人领导,现在要管理一个科室了,压力还是有的,家里人自然很高兴,工资也比以前高了许多,事业上也干了很多有成绩的工作。就在那年我也接受了洗礼,可是由于工作条件的改善,接触层次的提高,渐渐地远离了神,与世人喜欢的享乐、淫欲、贪欲、金钱、宴乐走的越来越近,真应了那句话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从03年开始我就很少去教会,每年不过一两次,还是跟着母亲去的,主要是过节,父亲的身体不太好,去的也少了,但经常听见他们在家唱圣歌。老三的买卖从西旗回到扎区,父亲几乎每天都去店里看看,中午回来买点菜,还能做饭,我们下班放学回来就吃饭,每天都是四个菜,生活还是很融洽的,尽享天伦之乐。
岳母也在我家居住,秋后的苞米俩老太太都爱吃,弟弟们也经常回来,很和睦的一个大家庭。到了04年的春天,父亲感觉浑身没劲了,一检查发现满肺子都是转移瘤,也没法治了,饭也不能做了,只好请个保姆来做饭,母亲身体也是不好,老年痴呆每天丢三落四的,做不了具体的活,家里的生活水平有所下降,岳母也没人多关照,流出了不少怨言被父亲听到了,心情很是不爽。可老太太又实在没地方去,十月份的时候她老姑娘就给接回老家了,我看的出她是不太愿意走。其实这时我在医院门前买房了,只是父亲病重不能离开。
十五、坚守主训
父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经常发脾气,吃什么都不香,没有想吃的东西,我也预感父亲在世上的时间不多了。05年过年把所有的亲属都喊来了,到了5月份病情加重,不能起床了,肚子里面全是水,我不得不给他下引流,`弟弟们就来的更频繁了,不爱吃饭就给打个点滴,母亲的责任就是每天守者父亲,直到九月父亲生命的结束。教会的姊妹也多次前来探望,父亲去世的时候是按照父亲生前的遗愿,死后按基督教办理,骨灰入公墓。母亲多次偷偷的哭,但相信父亲的灵魂进入了天堂 。葬礼很隆重,来的人很多,彰显了主的荣耀。
父亲死后我们一家就搬走了,就剩下母亲和老四,家里很空旷,老四还没成家,重担自然落在我身上,母亲走路很不稳,经常摔跟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老四给人打工,每月收入不定,女友倒是有了,06年7月决定结婚,那年王宁也考上了海二中,暑假的时候又去河北老家玩了一次。老四婚后就和母亲一起吃住,我就负责给买点煤、交电费、电话费,再经常给买点菜,生活还过得去。母亲有工资,自己在家已经不能做饭了,只好请个保姆,母亲还经常训斥保姆,语言说不清就发脾气,前后撵走了好几个保姆,那段时间我也没怎么关照母亲,药也没及时吃,我自己也忙。07年买了个房子开了个旅店就更顾不上母亲了。
十六、再得重病
到了08年4月,母亲的病发作了,患了脑出血,这回彻底的走不了了,母亲只能在家挪动了,老二给她买了个轮椅,也就是在家院子里溜达,但母亲的气色很好,饭量很大,什么都能吃,虽然生活不能自理了但生活质量没有下降,我的工资越来越高,还能照顾老太太。09年2月小妞妞来到了我们家,出生时刚四斤多,生后奶不足还被饿了好几个月,在发育上受了影响,但全家人仍然很高兴,毕竟添人进口了。9月王宁考取了北大,那是全家最高兴的事,一时成了街头巷尾的美谈。母亲当然也是很高兴,但就是表达不出来,家里的保姆只负责白天,晚上我们哥四个轮流护理,母亲总起夜,每次还没多少,一不留神就掉地上。后来我就给她下了个尿管,开始她不舒服,不愿意下,后来就适应了,估计也是病情加重了,控制力差了。拍片子显示多发性脑梗塞,病情很重,又住了一次院,每年还得打几次点滴,但病情并没有好转,慢慢地走路就很困难了。
十七、最后的岁月
吃饭开始自己能吃,后来就得喂了,就象个孩子越来越小,教会的人每周来探望她,每次她也能跟着哼哼唱圣歌,感觉很幸福的。顾的保姆也是教会的,很周到细致,把母亲伺候的很好。2010年秋我经历了婚变,回到了母亲家居住,仍然体会到有母亲存在家庭的温暖。2011年我让老四搬走了,家里就剩我和母亲、保姆,生活一度平静有序,夏季天好我就开车拉着母亲游玩,她见到老熟人时还能认识,老二去湛江工作也一年多了,工作比较顺心,收入也比在机电总厂多了。我们还陪母亲去满洲里玩了一次,母亲很是开心,还经常去灵泉串门。可到了冬季母亲的头就抬不起来了,吃饭也耷拉个脑袋,得完全靠人喂食,好在保姆24小时陪护,有的是时间喂她,但吃的是明显减少了。
2012年母亲68岁,父亲也是这个岁数离开人世的,我蒙胧中有种预感母亲今年过不去,慢慢的母亲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坐也坐不住,吃东西吃一口吐半口,吃的很少,消瘦明显,慢慢的就脱相了。清明节我自己去扫墓,和父亲和主都诉说了母亲的情况,现在这种状况活着就是一种磨难,但即使这样我也愿意让她永远活着,有母亲在就有家在,我就不觉得孤单。
4月20日母亲病重,这次是真的起不来床了,血压下降昏睡不醒,把我吓的赶紧打点滴,并通知老二做好回来的准备,慢慢的病情有了好转,我又给她买各种罐头,还有营养品,老二也寄来了各种营养品,又维持了一个多月又进入昏睡状态,这次再打点滴也不好使了,慢慢的点滴就不吸收了,我一看不好就叫老二赶紧回来了,当回来的第二天母亲就离开了人世,走进了她梦寐以求的天国。
那天是5月27日星期天,教会的姐妹兄弟都过来看她,为她祈祷送行,为她唱颂主歌,她躺在鲜花中,面色慈祥,遗像面带笑容。出殡那天来了几百教会的弟兄姐妹,开了一个追思会,只可惜没有把整个过程录下来,场面宏大胜过了当年父亲的葬礼,肃穆庄严,气氛神圣而气派。我把母亲的生平简单地叙述了一下,所有的亲友教友都瞻仰了母亲的遗容,母亲就这样走完了她的人生旅程。
当母亲的遗体被推进活化炉时我忍不住的失声痛苦,哭声是发自内心的,怎么也控制不住,从此我将独自一个人留在母亲的屋子里,悲伤、难过、孤独将要陪伴着我,我不知道以后的生活会是怎样,宁金风在母亲死的当天来了,是我打电话告诉她的,她不愿意来,是老四苦口婆心地把她请来了。来后看了一眼母亲,没有哭没有泪,表情很淡定。亲属多人劝其留下都不成,三婶都给她跪下了,她也没有心动,她的心已死,对我不再有任何依恋了。我知道她还恨我,可没人能说服她,她的内心有太多的苦楚倒不出来,后来教会的朱姐说这样的人承受了太多的苦,没有出现精神失常就是万幸,只有神能够拯救她,可她也远离了神。
母亲走了可又没走,每晚回家我都能看一眼母亲的照片,看到她那慈祥的笑容我心里就有底,我就感觉有母亲给我看家护院,有神护佑着我,我不再孤单,不再寂寞,不再哭泣,从新对生活充满了希望,我总在想神不会不管我,他一定会安排好我以后的生活,我也悔过自新从新走神的道路,走父母曾经走过的路,你看,母亲正在天堂微笑着看着我呢。

                                         2012年6月
                                                            
2014/8/24 19:19:23 发表 | 责任编辑: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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