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当逆境像粘在头发上的口香糖一样扣都扣不掉的时候,陷在其中的人们便会开始怀疑他所直面的人生,董二胖瘸着一只脚就像祥林嫂一样开始给我们讲起了他刚入大学那会儿的风光,再谈起如今的境况,便开始自顾自的唏嘘,我们对他的唏嘘就如同对待他跟他女友的分手一样,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腻到吐。祥林嫂起初的讲述为了博同情引共鸣,后来就成了一种别人爱听不听反正自己过了嘴瘾变态思想,董二胖从起初就没能达到他想要的结果,他那双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睛多少还是看到了点将来,在自己还没养成过嘴瘾的变态思想之前就及时闭嘴了。因为他找到了一个中国人面临绝境都会想到的东西,那就是神,所以在普遍缺乏信仰的国人里,神被人们记起总是在自己搞不定或是想要逃避的境地里。
在某个趁着阿菲还在熟睡我偷偷对着瓶口撒尿的早晨,K粉熟悉的叫声在不常见点响起,当我趴到窗前看的时候,K粉喷着浓烟载着董二胖肥硕的身躯开始向小区外加速,我说了句:“这么早,开这么快找死哦。”,然后提起手中的‘尿瓶’对着窗户看了看,尿色成焦黄,“干,这次上火挺厉害啊。”
“晚上睡觉少抽点烟吧。”阿菲躺在床上慵懒的说。
我呆立了片刻随手将‘尿瓶’滚到床下,床下发出塑料瓶之间实打实的碰撞声,我说:“自从你来了我尿个尿都不自在了。”
阿菲说:“我也没拦着你呀?”
“这..这..这我总有些顾忌吧,我。”
“床下都塞不下了吧。”
“塞还是塞的下就是没什么瓶子了。”
“你刚才在窗台看什么?”
“干,你一直都在看着呀?”
“只看该看的。”
“操。”
“你看啥呢?”
“董二胖骑车出去了?”
“这个点?这么早他起过吗?”
“今天呀!”
“他一只手一只脚能骑车?”
“手脚都没多大点事,这都几天了,他女朋友给他不是揉了红花油吗,还叫的跟杀猪似的。”
“有事。”
“管裘他呢。”
冬日的早晨窝在温暖的被窝儿是件在幸福不过的事情,柔软的幸福让我将董二胖骑车外出的事情忘的干干净净,很多时候事情就是那么巧合,清早我无意间看到董二胖骑着K粉外出,但是被窝儿让我彻底忘了这茬事,但是被我遗忘的人却没忘了我。深睡中,平日里很少响起的电话,拼命的在叫,渐渐将我的睡眠拉浅,我试着不去理会,毕竟睡眠只是浅了还没完全丢失,但是打电话的人显然也没放弃,最终我的睡眠由深变浅直到丢失,我窝火的拿起电话,是一串不认识的号码,心想又他妈的是找董二胖,我怎么就他妈的就今天没关机呢。
我接起电话没好气的说:“董二胖不在!”
电话那头传来很郁闷的声音说:“是我啊”
“董二胖?”
“嗯。”
“你在哪儿打的电话。”
“一个小卖部,你来接我咯。”
“什么情况?”
“哎呀,我现在骑不了车,你要来接我。”
“你翻车了?”
“哎呀,不是啦。哎呀,一时跟你说不清楚,你先过来接我回去吧,外面冷呀。”
“谁他妈叫你那么早出去的,你去干嘛呀?”
“说了你接我回去再说呀。”
“哪儿?”
“你在我们小区门口坐301公交在小仙山站下,再看着路牌往梅人庵方向走,我就在斜坡下面的一家小卖铺这儿。”
“没人庵?没人你去哪儿干嘛。”
“不是没人,是梅人。M-EI-MEI,梅人。”
“这不一样嘛。”
“生霉的霉,不是,不是,梅花的梅,哎呀,这不重要啦,你过来接我就是啦。”
“操,你不打给他们,就偏偏打给我。”
“打给难民刀你说有用吗?大明关机了,只有你了。”
“你不会打给你媳妇儿啊。”
“女人家知道个啥,再说她也不会骑车。”
“妈逼的,你还能干点啥,等着。”
我挂掉电话在床头四处找烟,阿菲揉着惺忪的睡眼说:“哪儿还有烟啊,昨晚上整个屋子都差点被你给点了,刚才谁啊?”
“董二胖,把我吵醒叫我去接他。”
“什么情况呀?”
“鬼知道。”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阵,终究还是起了床,按照董二胖给我的信息去接他,二十多分钟的车程来到了位于他们学校后面的小山坡脚下,我没看到路牌,找了很久也没找到董二胖所说的斜坡和小卖部,想找个人问路,我晃荡了很久才发现这根本就我一个人,这小仙山还真是没人哦,难怪会有个‘没人庵’。我正发愁直接,迎面急匆匆地走来了一位身穿僧袍的和尚,我走过去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请问大师实在梅人庵上班的吧。”
和尚说:“是啊,什么事?”
我说:“那就好,我跟你一起上去。”
和尚说:“这也不是初一十五,也没啥节日,又不是高考时节你来烧香?”
“我不烧香。”
“年纪轻轻就出家?”
“我这身板也不适合穿袈裟啊。”
“那你去干什么呀?”
“接个人。”
“那快点吧。”
“怎么,你们那儿按时收费的?”
“按时收费我还让你快呀,我上班快迟到了,扣奖金的。”
“那快点,你们这儿咋连块路牌都没有啊?”,于是我跟在脚步匆匆的和尚后面。
“喏!那儿呢。”,和尚指了指呗树枝藤曼覆盖住的一根漆成绿色的路牌。
“这么隐蔽,放这儿谁看得到,能起个鸟用。”
“是鸟用呀,你没看到牌子上面还有个鸟窝嘛。”
我跟在和尚后面,穿过一条50米左右的羊肠小径,在树荫下果然有一家小卖部,董二胖穿着棉袄坐在小卖部外面的长椅上,双手缩在袖子里将手机端在怀里,双脚不断在地上跺着,埋着头缩在高领棉衣里,专注地盯着手机,他没有发现我。我对和尚说:“大师,我就不跟你去庵里了,我接的人就是他。”我顺着董二胖方向指了指。
和尚说:“我看你与佛有缘,有解不开的节就来庵里找我,周末收费就贵一些,周一到周五所有的都有折扣,比如香火,问卦,看相,问事,听禅,当然节假日除外,这是我的名片。”,他递给我一张名片后就沿着前面的斜坡匆匆上去了。
我看看了名片,上面写着梅人庵理事梅独大师,大师果然不是凡尘之人啊。我走到董二胖身边,拍了拍他,董二胖吓了一跳,抬头看了看我,说:“我操,一个多小时了,你爬着来的啊,冷死我了。”
“没人的地方怎么找啊,你来这儿干嘛呀?看你好手好脚的也没出什么事呀。”
“最近诸事不顺,我来求个签。”
“你没给钱,不让你走啊?多少钱?”
“什么钱呀,我同学的师夫是这儿的住持,不用给钱。”
“你们班有和尚?”
“俗家弟子,俗家,懂不懂?”
“我懂个鸟,我只懂今儿真鸡巴冷。”
“你也晓得冷啊,我在这儿坐了一个小时了。”
“你咋不回呢?”
“这不是回不了嘛,不然叫你来干嘛?”
“那你回庵里坐着也行啊。”
“住持昨晚没睡,给我抽完签就睡了。”
“然后小卖部也没开门,这下把你给搁在这儿了是吧。”
“是。”
“那我现在来了,你给我讲讲你为啥就回不了家呢?”
“冷死了,大哥,先回吧,回家烤着火说行吗?”
“K粉呢?”
“那边。”董二胖指了指他右手边的一棵大树, 靠着大树有一辆破烂的小绵羊,我走过去仔细看看确实是K粉,但是龙头下的前盖已经不见了,我问:“K粉的衣服呢?”
“那斜坡路边。”董二胖指了指通往梅人庵的斜坡。
“我操,还能开不?”
“就盖子掉了怎么不能开。”
“那你捡回来啊,回去粘上去也好看点呀。”
“你去捡吧,我现在不想动了。”
“日你娘。”
我跑过去找到了K粉的前盖,将盖子放在座位下的置物箱里,载上董二胖往家里赶,风把我手吹的拧油门都没力,脸冻得就像抹了整瓶强力胶水一般僵硬。董二胖坐在后面不停的嚷着慢点慢点,我说,这风这么大,我已经够慢了,还慢不如走回去。然后董二胖有嚷着转弯要打转向灯,超车要按喇叭,他平日里骑车从来就没注意过这些细节,我都怀疑他都不知道转向灯按钮是哪个,今天却反常的叫我注意交通安全,我得出一个结论,此刻他比任何人都怕死。
回到家楼下的时候,我的鼻涕都吹到耳朵根了,董二胖用袖子慨了揩鼻涕,一声不吭的往楼上家里走,我回到家里董二胖身上盖着被子我在沙发里瑟瑟发抖。大明已经起床了在刷牙,阿菲在做饭。
大明放下牙刷问我:“他这是怎么了?”
“被和尚鸡奸了!”
难民刀在他自己房间里哈哈大笑。
我插好火,坐了下来,大明也围了过来,阿菲将和好的面盖在盆子里醒面,然后也跟着围坐在火边。
我说:“现在说说吧,怎么回事。”
董二胖默不作声的从兜里拿出一张皱巴巴黄纸,阿菲伸手接过读了起来“彼此居家只一山/如何似隔鬼门关/日月如梭人易老/许多劳碌不如闲。”
大明说:“古诗?”
阿菲说:“没文化,一看就是解签注啦。”
我说:“这玩意儿吓到你了。”
阿菲说:“下下签?”
我问:“中奖率高吗?”
阿菲说:“这真不高。”
我说:“那手气不错呀,今晚打牌你必赢呀。”
董二胖毫无生气的说:“下下签,连下签都不如。”
阿菲说:“上次我给你算过塔诺牌,结果跟这个也差不多,看吧,塔诺牌还是蛮准的吧。”
董二胖说:“我不甘心又叫大师给我算了一卦,他娘的竟然是绝境卦。”
大明说:“连中啊,那还挺难遇的呀。”
这时候难民刀裹着睡袋从房间如僵尸般的蹦了过来,:“来让我也凑凑热闹。”他见地上已经没有多余的椅子了,就像猴子一样蹲在董二胖坐着的沙发的扶手上,董二胖白了难民刀一眼,无奈的挪了挪身子,给难民刀让出点地方。
我说:“大师是不是跟你说了一些破解之法呀?”
董二胖点了点头。
我说:“你别说,我来猜猜都有哪些破解之法。第一,多做善事;第二,多结善缘;第三;多积功德,是不是?”
董二胖说:“差不多是那意思啦。”
难民刀对我竖起了大拇指,我做了个擦眼睛的动作,难民刀满脑疑问的看着我,我没好气的说:“眼屎。”
我对难民刀说:“那他有没有跟你具体说怎么做呀?”
董二胖说:“让我有钱的话往大殿里的功德箱里放点香火钱。”
我说:“对嘛,这才是重点,我是和尚我也这么创收。”
董二胖不耐烦的说:“哎呀,不是你想的那样,本来这段时间就有点背,做啥啥不成,心里烦的很,脚也受伤手也受伤。”
大明说:“都是你自己做的孽。”
阿菲说:“我上次就给他算过,叫他自己这段时间注意点。”
我说:“什么塔诺牌呀,真的是,你给我一副扑克牌,我也能给你说出个三五个道道来。”
董二胖说:“原来我也不信,这次真的信了,刚出庵门的时候香炉里的香就把我的棉衣给烫了个小洞”然后就将肩膀上的洞亮给我们看,他接着说:“骑车从斜坡下来的时候,K粉的前盖无缘无故的就掉下来了,你说邪不邪门,所以我不敢骑了,我怕在路上给撞死,所以才给打电话,让你们接的。”
我说:“烧了棉衣,那是你自己没注意,K粉前盖是因为我和大明昨天骑车去打球停在球场边被篮球砸过几次,在加上你骑车又快还是下坡,遇到减速带也不减速,颠几下自然就掉下来了,你自己也知道,那段斜坡上有很多减速带的。”
董二胖说:“那就怪了,我们昨晚上回来的时候路上哪儿没遇到减速带,偏没掉,就我一骑出去就掉了。”
大明说:“哎呀,这也说不清楚,反正董二胖你是深信不疑了。”
董二胖说:“信了。”
阿菲说:“其实也没必要那么紧张,这些东西嘛,不都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别太叫真儿。”
我说:“看样子我猜的没错,你现在就怕死,掉个塑料盖子就把你吓成这样,那要是掉了只轮胎你还不吓死。”
董二胖说:“反正我再也不骑车了。”
不过自此以后董二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骑过K粉,K粉也因为那次掉了前盖,身上便开始缠起了胶带。
我问:“这段时间到底怎么回事?”
董二胖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哎,绝境,绝境啊”
难民刀突然喊道:“狗日的,你抽芙蓉王?你哪儿来的?”
董二胖白了他一眼:“偷的。”
难民刀说:“还有没有?过过瘾。”
董二胖胖在棉衣里翻了翻,拿出一支皱巴巴的香烟,:“还有一支。”
大明立马说:“石头剪子布,公平。”
我,大明,难民刀默契的出拳,难民刀赢了。
难民刀迅速的从董二胖手中夺过香烟,放进嘴里,歪着头炫耀的点着烟,:“说了,是我的吧。”
阿菲说:“听人家说正事呢,真是的,董二胖你接着说。”
董二胖说:“哎呀,压力大哦,郁闷死了。”
我说:“那你说出来呗,我们大家都开心一下啦。”
难民刀吐着烟圈说:“哎呀,芙蓉王就是爽啊,我感觉我十年没抽过这么好的烟了。”
我们都没鸟他。
大明说:“那你说呗。”
董二胖说:“总之一事不顺,万事不利。”
我说:“讲重点。”
董二胖说:“上次跟朋友去钓鱼...”
大明说:“我就说是那次开始的吧。”
我说:“你让他接着说。”
董二胖说:“那次叫我去钓鱼只是个幌子,其实是他们几个人邀我过去谈事。”
阿菲说:“什么事?”
董二胖叹了口气说:“哎,还不是钱的事。其实我一直都跟你们两个没说”董二胖看了看我和难民刀,接着说:“我开店的时候自己其实没什么本钱,那些钱都是借的。”
我说:“你不是从家里拿的?你爸妈不知道?”
董二胖说:“知道是知道,哎呀,怎么说呢,他们知道,我跟他们说过,但是没问他们要钱,你们也知道大学这几年我一直在读书的同时也在创业,先后做过搞过茶馆,夜宵摊,其实也赚了点钱,我爸妈都知道,以为我有钱。”
我说:“那你赚的钱呢。”
董二胖说:“你听我说嘛,弄茶馆的时候,其实就是赌档咯,和别人合伙的,卖烟,卖饮料,抽水其实也还好赚钱,来打牌的基本上都是熟人,有时候缺角他们要你补个脚打打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赌运一直都不好,输出去的比挣得还多,后来就没能撑下来,倒了,不过也没亏钱,多少还是挣了点。后来呢,跟我们学校后门一个老乡合资开了个夜宵摊,他做很多年夜宵了,做的东西也很好吃,当时他没什么钱,就需要个人帮忙出资,我就入了几股,生意一直都还不错,你们也晓得我这人很容易相信别人,心想都是合伙人,再加上还是老乡,收入问题我一直都没过问,每当月底结算的时候呢他跟我拿出账单呢,说没挣到什么钱,一个月就给我几百块,有时候还没有,其实我心里有数,来吃夜宵的人真的不少,不可能挣不到钱,后来我坚持了几个月,觉得他做事越来越过分就要求撤股不干了,他说行,然后就算账,哎,七算八算的,我投进去八千多块,会给我就一千来块,我们还吵了一架 ,后来他在我们学校招了几个兼职,把摊子阔大了,我才晓得他当初就是因为没钱找个愿意出钱的冤大头,我这性格他抓的死死的,我就着了他的道,从次后我再也没去过他夜宵摊,我们清吧开业的时候他还送了花篮,我都没鸟他。”
我说:“你大学忙倒是忙,但都没忙出名堂来。”
大明说:“他想法多哦,就跟他画画样的,大致轮廓画的好,但是细节一无是处,你看你们店的情况现在还不是一样,想到开店的人是他,但是经营起来董二胖还不是没怎么插过手,拖过几次地,洗过几次杯子?”
我说:“算了算了,先解决眼前的吧。然后呢?”
董二胖说:“大明,你现在也别数落我,我自己也晓得自己的性格。每次都是我做好人,到头来不好的事一来,都在我头上。”
阿菲说:“也没人怪你。你欠别人多少钱?”
董二胖说:“开店的时候,我身上就几千块钱,我爸妈给我学车的钱,我也拿进去了,其他的都是问别人借的。”
我问:“到底多少?”
董二胖说:“差不多三万。”
难民刀惊讶的说:“我操,我们都是实打实的拿着钱过来,你倒好,你做无本生意。”
董二胖说:“钱你也没多出一分呀,我们三个人还不都是出的一样的钱?”
我说:“别说这些了,眼前问题就是你董二胖欠别人那么多钱,你怎么办?”
董二胖说:“我晓得怎么办,我还天天窝在这儿?店子现在是这样的情况,打死我我也变不出钱啊。”
阿菲说:“他们几个那天叫你过去就是叫你还钱。”
董二胖说:“话都说的客气哟,但意思都是那意思,天天打电话问我有没有钱,搞的我现在电话都不敢开,我爸妈那边我也不好交代,问我怎么电话总是打不通。”
我问:“欠几个人的钱。”
董二胖说:“多的少的,有5,6个吧。”
我说:“那怪他们总是打电话到我这儿,我就奇怪了为什么打我电话都是找你的。”
大明说:“我还不是一样。”
我问:“有什么打算?”
董二胖说:“能有什么打算,还不是走一步是一步,学校那边也催,我差不多这个学期就没上过课,辅导员要我去他那儿说明情况,要不然就要被开除了。”
阿菲说:“你现在真是四面楚歌。”
大明说:“纸怎么都是包不住火的,逃避只会让问题越积越多。”
难民刀说:“你现在天天窝在家里抱着媳妇儿睡,滋味儿还爽些,商场失意情场得意。”
董二胖说:“我日,我现在睡觉都睡不着。”
我说:“喊都喊不醒你,还睡不着。”
董二胖说:“那是因为我整晚整晚的失眠,只有早上才睡的着。”
大明说:“问题还是要解决的。”
董二胖说:“我妈那边我就先骗他们说我换号码了,把你的号码发给他们,到时候他们打电话给过来了,你再叫我,他们知道我是和你一起合伙做生意。”
我说:“我?我最不擅长说谎了。”
董二胖说:“我爸妈相信的就是你,你不是不知道初中那会儿他们总是叫我多跟你一起。”
我说:“现在还不是泯然众人矣。”
董二胖说:“哎,不都一样,学校那边应该问题不大,我跟辅导员熟得很,他现在主要担心的是我人身安全问题,每年我给他拜年都花了不少,这点忙他是会帮我的,抽个时间我去一趟。”
大明说:“最难解决的问题就是你欠钱的问题。”
董二胖说:“原来我有钱的时候对他们花钱那真的是不眨眼的,吃喝嫖赌那样不是我出钱,现在一落魄,好,一个个都像苍蝇觅腥样围上来了。”
大明说:“这是你自己的问题,现实就是现实。”
董二胖说:“他们自己心里也清楚的很,我原来是怎么对他们的,所以他们也就是客气的催我,不过钱是会还给他们的,但是现在呢,我真的没有,也只有逃避了,幸好我没住宿舍,他们也不晓得我现在住在哪儿,不然这房子的门槛都要踏平了,现在他们要是打电话来了,你们就跟他们说我回老家了,所以我现在不敢出门,怕撞见他们,不好说话。”
大明说:“现在你也看着的,我们几个都是身无分文的,路边上的乞丐钵钵里的钱都比我们兜里的钱多,我们实在也没办法帮你了,你自己要面对。”
董二胖说:“我都知道,放心吧,我没事,就是这段时间压抑的很,今天在庵里一算,就更难受了,我一直都想跟你们说,但是,哎,我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们几个人拍了拍被一支签一相卦压垮的董二胖的肩膀以示安慰。
董二胖接着说:“你们不知道,今天在庵里,大师给我烟抽,我一看是芙蓉王,我差点眼泪都掉下来了,感觉那么的奢侈,哎。”
大明说:“和尚的生活水平真心不错啊。”
难民刀说:“董二胖你以后没事多去,顺点好烟回来抽。”
阿菲说:“现在都说出来了,事情既然都已经发生了,还能怎么样,饭还是照样吃,今儿吃面吧,不用炒菜,面粉又比米划算,经济实惠。”
自此以后董二胖甚少出门,店里开门他也不去,我们若是去网吧上网打游戏的话,他倒是会出现在网吧角落,头上戴着帽子,立着衣领,像课本里学的套中人,因为他害怕被熟人发现,他这样做在我眼里看来就跟武侠电影里面,眼前挡片树叶就能躲过追杀,女人只要穿件男人衣服就可以骗过所有人对性别的甄别一样具有讽刺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