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不知不觉的又放寒假了。冰清两姐妹相约在放假后第二天到县城相会。天一亮,姐妹两都高高兴兴的踏上回家之旅。刚一进家门,只见妈妈独自一人在家里干活,不见了奶奶的踪影,就慌慌忙忙的跑进奶奶的卧室,只见屋里也是空荡荡的。更觉得惊讶的连平时奶奶穿的衣服也不翼而飞,就是奶奶睡觉用的木床也空在那里,显然也好久没有人睡过。姐妹俩同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倒是妹妹冰洁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妈妈更前,问道:“妈,奶奶呢?”
只见妈妈那满布皱纹的脸上略显一阵哀伤,又犹豫了一下说:“奶奶前几天走亲戚去了,过几天就回来了!”
按照村里的习惯,大凡在外工作回家探亲的人都要到村里各家各户去走一下,一来是为了说明自己没有忘记乡里乡亲,二来是为了联络感情,套家常、摆龙门阵也是家常便饭。姐妹两一起吃过午饭,就去看望村里长辈。刚一出门,远远地就望见坟园里有一座新坟。他们怀着虔诚的心情来到坟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后回到家里问母亲“妈妈,哪个去世了?我刚才还在坟前给他磕了个头呢!”妈妈一听,泪水在眼眶里转了转又忍住了,说:“你幺祖奶奶去世了!”第二天,姐妹两又到各家各户串亲访友去了。刚走到上院子,就看见幺祖奶奶在院里提着扫帚在扫地!妹妹冰洁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祖奶奶面前不解的问:“祖奶奶,坟陵里那新坟是谁的?”
祖奶奶一听,抚摸着孙女的脑袋瓜子伤心的说“你奶奶上个月初三去世了。”
姐妹两一听,犹如一个霹雳在头顶炸开,流着眼泪恍恍惚惚地走进家门。妹妹冰洁呆坐在板凳上一言不发。
那是七十年代中期的事。当时,由于极左政策的影响,农村绝大多数人都是在饥饿线下挣扎,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一年糠菜半年粮。每当姐妹两放学回家,奶奶总要在灶头边上给他们盛上一碗米饭。那年头,要是有一碗米饭可就知足了。那是奶奶自己也舍不得吃的米饭!她自己就吃一些菜缨子、红薯之类的杂粮过日子。平时奶奶见人就说“等我家丫头长大了,我们的好日子就来了!”每次说这话说,奶奶的眼睛里总是露出一丝自豪和期待。今年暑假要结束时,姐妹两又要回学校上班了。在临走的头天晚上姐妹两都去看望了正在生病的奶奶。她们从自己的腰包里艰难地掏出五元钱递到奶奶的手里,奶奶伸出手来接过了那带着体温的五元纸币,口里深深地叹了口气。只不过奶奶看见姐妹两兴奋她那种愁眉苦脸的神情一下子就消逝的一干二净了——脸上那种期待的眼神一晃有不翼而飞了,那似乎茫然一片像死灰色的眼神,眼眶里似乎有滴泪水在打转——可他们由于高兴却全然不知。后来姐妹两才听说,从那以后,奶奶再也不想念他们了,而且好像非常伤心似的,整天唉声叹气。哎,大概是奶奶太失望了?她原来以为孙女有了工作,就有了钱。其实她一点也不知道,她们哪里有什么钱,一个月就那么二三十元工资。除去他们自己的生活开销就剩不到几个钱啦!说实在话,暑假离校时衣兜里好有三四十元钱,回家的路上一消费——车费、生活费,在城里的住宿费,到现在也就只剩下二殊不知,十几元钱了。给了奶奶五元,还要给爸妈五元啊!殊不知这下惹奶奶既生气又失望了。
“早知道是这样,我就把所有的钱都给奶奶!”妹妹坐在独凳上伤心的说。
又过了一会儿,妹妹冰洁的脸上露出愤怒的形色,只见她“哎”地叹了一口气,愤愤的骂道:“妈的,这次期末又被那狗校长白白的扣掉了10元奖金。要是谁能够帮我不让我当这倒霉的教书匠,我一定要以身相许。”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
那天刚放中午学不久——第四节课后全校师生休息一个小时,一方面是让学生休息一下,做到劳逸结合,另一方面是为了让老师吃中午饭,至于学生中午饭那就是学生自由安排了。冰洁刚从来说伙食团里端着饭菜准备回寝室就餐。突然班上孙青同学满脸血污闯进了寝室,差点跟冰洁撞了个满怀。孙清穿的破破烂烂的。他从小就失去了母亲,由爷爷、奶奶抚养成人。冰洁一见孙清鼻青脸肿,气呼呼的问:“是谁打了你?”
孙清胆怯的小声说:“是……吕……蒙……”
吕蒙跟孙清是同班同学,只不过他仗着老爹是乡长,在学校总是一方霸主,从不把人放在眼里。
记得今年上半学期的有一天,他和学校里的一位同学发生了纠纷,那位同学哭丧着脸跑到班主任那里,下课时,班主任把他请到办公室了准备文明情况,殊不知,她经在办公室里大哭大闹,而且还摔坏了老师桌上的东西。这下客气坏了班主任张老师,就大声的叹了一口气:“哎!狗娘养的,真没教养!”
下午吕蒙的母亲就跑到学校,撞开校长办公室的门,又哭又闹,说:“张老师辱骂了她儿子!”“这不是明摆着骂我是狗吗?”
吕蒙的妈在校长办公室里不依不饶,这下可急坏了校长。不知该怎么办?最后还是张老师给吕蒙 赔礼道歉才算息事宁人。
今天午休孙清与本班李欢一起打兵乓球。他们正玩得欢,突然吕蒙蛮狠地坐在球台上不下来。孙清就主动上前对他说:“下来吧!要不我们一起玩!”吕蒙横看了一眼孙清,说:“你个土包子,也配跟我玩。呸!”说完,上前一把夺过孙清手中的球拍,“啪”的一声,一脚踩在球拍上,霎时,一个完整的球拍从中断成两块。孙清一下急了,冲上去就要和吕蒙理论。殊不知吕蒙又突然一冲拳击在孙清脸上,顿时,孙清两颊红肿,鼻血直流,含着眼泪来找班主任冰洁。
冰洁一听,气得两眼圆瞪,气愤愤的来到教室。只见吕蒙还在讲台上眉飞色舞地讲的起劲。他时而大笑,时而把脚放在教桌上。虽然他看见冰老师进了教室,却一点儿也不在乎,好像什么事业没有发生一样。
冰洁走到吕蒙面前,一下子把他拉到操场上,让他改过自新。
吕蒙的爸爸也正好从操场边走过来——学校和乡镇府是紧靠着墙的邻居,我们经常抬头不见低头见。吕乡长一见儿子在操场上受罪就冲进校长办公室找校长理论,说冰老师体罚学生这件事她要向文教局反应——其实他是想暗示校长,冰老师没有给他面子,处理了吕蒙就是打了乡长大人的脸。校长也正好在办公室,双方领导当即表示一定要严肃处理。乡长这才罢休。期末考核冰清不仅挨了批评而且还扣了10元奖金。哎,真倒霉!谁叫她是个下九流呢?怪就怪她的老爸不是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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