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次去半天崖到这次去,中间大约有十年的光景了。
十年间去过多少次,我也记不清了。有时觉得挺多的,可有时却也觉得还不够,对她总是一知半解的,但不管怎样,总在冥冥中觉得她对我保留了些什么,正是这种冥冥中的事物使得我对她那麽执着,恍惚间,已十年了。
半天崖是个崖名,因崖比所在的山有名气,也就被人们默契地做为了山名。半天崖在整个黄荆山脉中是最高的一座,因此去游玩的人也不在少数。我爱她的原因很多,但都很模糊,不过有个原因却模糊得很明析。那便是她的气质她的神韵。而这种气质与神韵是很难发现的,以前只是觉得它的存在,可总领会不到,有时在瞬间领会到些什么,可又在转瞬间云烟淡去,留给人一种冗长的落寞感。也许我需等待一次邂逅,邂逅一个烟雨中的半天崖。
在我游山的观念里,两个人同游是最好的。一个人游常常会陷入无尽的思考中,山色于他,不过是触景生情或是些哲思的启发,这也便失去了游山的初衷了。人多了,也不佳,毕竟不像野炊春游之类,更是一种关于心灵深处的沟通,在沟通中共享的过程,人多后,话题总在不经意间散开或转移,常常陷入沉默的境地。而两个人就不需要想那麽多。走在山色里,漫谈无际,既畅怀又贴心,这也是游山最理想的结果,至于说些什么,谈的深与浅,不仅在于彼此的默契,也在一定程度上与山色有关。
这次,我和一位好友相约去了一次半天崖。其实在此前,我也约过几位好友去那游玩,去的季节也不尽相同,但还是觉得缺些什么。这次就不同了,最大的不同便是这如烟的山雨,更是飘洒出了半天崖的大气和淡定,朦胧与诗情。
和好友在山脚的一家小店里买了些饮料和食品后,便上山了。上山的路是一阶阶就山石而砌的台阶,不算规整,但走得还算平稳。台阶被多日来的山雨洗刷的很干净,两旁的灌木丛一律深褐,上边的枝条还挂些水珠。望向更高处,一片雾汽蒸腾,似雨非雨,似雾非雾。我和好友玩笑说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云了,他笑了笑。其实游山就是一种心情,不必太较真,一切随心便可。
上了好长一段山路,觉得有点累,便找了块山石坐了下来。好友也喝了口水,望向山下,有些回味的感觉,又掏出手机,照了几张相。不消说,他已被这种朦胧的山色迷住了。我又何尝不是呢?也许会迷得更加的深沉,我知道这是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掏出手机,在空间里默默写了一句:山色无限幻,只在雨朦胧。
这次游山,要经过一座寺庙,叫观音洞,因寺庙后面有个观音洞而得名,这和半天崖的得名有类似的地方。来到寺庙时,一位黄布长衫的女者正在阶下扫落叶,大约四五十岁光景。见我们来访,很亲切的对我们笑了笑,和我们问候了几句,说带我们去寺里转一转{她以为我们是第一次来},我笑了笑:“我以前来过这,你先忙,我们自己随便看看。”
我很喜欢这座寺庙,特别是大殿外的这方用石头砌成的平台,有点像一些旅游景点的眺望台,但这平台不是,这座寺庙也并非旅游景点,正是她的非商业化让她保存了最原始的美,这也是我喜欢她的一个原因。平台旁的台阶上长了一棵很高大的杏子树,曾问过这寺里的主持关于这杏树的年岁,他说有一百多年了。主持姓妙,是观世音的后人,几年前曾和他一起吃过饭,前年便仙逝了。他的坟就在我们来时的路旁,路过时,我没和好友提起。站在这平台上,望向远方,一片雾蔼朦胧,群山间的流岚如水乳般缓缓流动着;近处的林子里也流动着薄薄的烟岚;而旁边的烟炉里溢出的香火烟带着怡人淡香弥散开来,和着大殿里飘出的佛音,融入了这如雾的烟雨中。到处是一片雾的世界,雨的天堂。一种大气美,朦胧美在这轻幻的山色间飘散着。一切都深深打动着我。最美不过烟雨中!
烟雨中的午饭也很美。
本来寺里的人要留我们和他们一起吃的,因为上山时带了方便面,便谢绝了。只是借用了他们的开水,泡了两份方便面。好友要到平台上去吃,这正合我意。毕竟他也很懂得这种很诗意的生活。在漫山烟雨中,在这方清净而清新的平台上,坐在石桌旁,吃着这辣辣的方便面,的确很诗意。但这种诗意又是那麽的难得,对好友而言,是种惊喜,对我而言则是一种幸运。幸运的不仅仅是邂逅这种诗意的风景与情致,更是体会到了半天崖这真正的美,大气和淡定,朦胧与诗情。和这十年来的沧桑。这烟雨中的半天崖,烟雨中的观音洞,烟雨中走过的十年。恍惚间,一个世纪的轮回,只在一场缥缈的烟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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