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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思:时光容若
  文 / 祖祖
  偶尔站在渡口,冬天的雨纷纷扬扬,不等停息,桥上去墓区的车辆已来往穿梭,这样的季节,悲凉到有点窒息。似乎触摸不到活着的感觉,撒满了祭纸,零落一地,墓区的冬天竟觉得深邃而遥远,仿佛相隔了整整一个世界。
  时光就这样轻而易举撕裂在生命当中,而悲伤弥漫,难以遗忘伴随时间苍老突然消失的鲜活容颜,这些命运里的眷恋亲情,注定无法长久拥有。
  我去到墓地,已是很晚,夜色渐已蔓延开来,大雨过后,周围到处是被打湿的花圈,散乱满地,布满了几乎大半个山腰。绕行了许久,在一处陡坡上看见了爷爷的墓碑。墓地四周的草皮早已荒芜不堪,坟土裸露在外,没半点遮掩,大雨刚过,有些地方竟已被冲去了好一大块。我看着眼前没有半点生气的墓地,双手一直颤抖,慢慢的靠近,想去触摸这狭小不足几个平方的世界,刚一碰到冻土,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冰凉刺骨。
  我不忍目睹,这片冰天雪地下,掩盖的是怎样一个安宁世界?真的安宁吗?我问自己,爷爷微弱的灵魂是否有过片刻的温暖?或许从没有安宁过,这个世间,从来就不存在天堂,当生前没有好好珍惜的时候,就早已注定是这个结局。只有一座枯墓,一个地狱,我们永远逃脱不掉内心彷徨不安,一切都是罪业,我们活着只为赎罪。山中岁月容易过,世上繁华已千年,此生遗憾,终究无法弥补。山里似乎一直都是冬天,也许,只有在这样一个时节,才会等来短暂的阳光,满山被思念及烛光照亮的光线。
  突然发现,这儿是另外一座围城,走不出去,所有的依依不舍,所有的深深亲情,全部埋葬于此。时光容若,如果倒转年华,我多想没有遗憾。
  同样的雨天,同样的冬季,同样悲凉到窒息的空气,4年前的今天,一个噩耗改变了我全部的世界。爷爷离世,走的那样突然,以致我没有看到生前最后一面。如果说有一种爱是宠溺,那么,我就是被爷爷宠溺到极致的宝贝。无忧无虑,爷爷给我的不仅仅是一个美好童年那么简单,更多的是在我心底打造了一道厚实的依靠,靠在臂膀,有份无限温暖的亲溺。很多年前的冬天,爷爷会紧紧的把我抱在怀里,不管天气如何寒冷,我始终都处在温暖之中。而爷爷,却年年月月,被时间打磨的慢慢衰老。
  长大以后离开老家,和爷爷呆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幕,每每想起,眼角便不自觉的泛起泪光。那是七年前的春节,过完元宵,到了开学的日子,爷爷送我去车站,一路上爷爷只说了三句话,好好读书,听爸妈话,下次再来。当车开的时候,我竟看到爷爷眼角通红,车开了,仍没有回去,就那样远远的看着,一直到车影消失。我在爷爷那只呆了几天,我知道,爷爷有太多的不舍。现在我最后悔,不明白长大以后为什么在老家就呆不住很长一段时间。
  亲人离世,终远去思念,繁华落定,留下无限遗憾。我感伤的不是如此一个冬天,季节里悲伤弥漫,而是命运无法倒转,回不了当初。明月多情应笑我,折菊摇寄,在那遥远天地,相隔一念之间,有我最亲最亲的思念。
  我把冲失的坟土重新填上,静静的跪在碑前,点上寄托哀思的三柱香,回味我遥远而美好的童年,那些和爷爷一起的日子。世界上没有天堂,天堂在我们心底,无论年华如何流逝,始终记得这儿住着自己深深牵挂的亲人。
  天堂无路,心中就是天堂,我会把爷爷的灵魂留在心底,离开山里冰天雪地的世界。时光容若,恍惚又看见当年。
  爱不长远,好好珍惜眼前,那些活着的至亲至爱,时光不是稻草人,不会停在一地久等,我们马不停蹄的错过,生命终有太多遗憾。一座坟墓的距离我们注定要用一辈子走完。
2013/2/7 21:03:59 发表 | 责任编辑: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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