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庐山的向往由来已久。许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悬念,许是“一山飞峙大江边,跃上葱茏四百旋”的神奇,许是“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的诱惑,也或许是历史人文的因素,总之,还是在孩提时代,我就渴望着有一天能认识庐山的真面目。
终于在春光明媚的一日中午,我与几位同伴来到久仰的庐山。汽车在三叉路口问道时,一位风韵犹存的导游女说是捎她上山,巧妙地混入我们的车内。小旅行车在少妇的引导下驶入山区小道。
路越走越陡,车子在曲曲弯弯的山道上盘旋,导游说,今天天气好,没雾,这样的天气在庐山难得一见,要是平时,车在云中走,从车窗往外看,真好像是坐飞机呢。听这么一说,我下意识地往窗外瞄去,看不到路肩,映入眼帘的是百丈悬崖万丈深渊,汽车像是悬浮在空气中漂移,小小的一个颠簸都让人产生倾覆之感。
为了分散大家的注意力,导游女开始调侃:“诸位一定知道《登庐山》这首诗,但庐山只有三百九十九旋,你们就不一定知道了。为什么诗写‘跃上葱茏四百旋’呢,因为伟人在路上下来唱了首歌,所以数错了一旋。你们知道唱歌是什么意思吗?”我们早就听腻了全国导游千人一面的荤的素的一点也不幽默的小段。
关于“四百旋”,我手头有一1967年某大学中文系的笺释,说是:极其具体、极其形象地写出“一天等于二十年”的大跃进时代,一派欣欣向荣、生气勃勃的景象,给人一种高速度的感觉,一种不断上升、不断前进的感觉。笺释者的想象力之丰富,恐怕连诗人本身也自叹不如。
我们登庐山的第一站,是含鄱口。含鄱口位于庐山东谷含鄱岭中段,海拔1211米,左为五老峰,右为太乙峰。山势险峻,怪石嶙峋,形凹如口,似有吞噬鄱阳湖之势,故名含鄱口。地质学家称庐山是地垒式断块山,这种断层块构造而形成的山体,多奇峰峻岭,千姿百态,真如苏东坡所言“横看成岭侧成峰”。我们脚下的含鄱口,挂在悬崖的腰间,约有半个篮球场大,周围布满了断崖峭壁,触目皆是苍翠的松林,松针凝结着透明的冰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融冰时不时噼哩啪啦地滑下,扰得游客心惊肉跳。一位职业摄影师在兜售他的作品,画面上的远山,酷似伟人躺着的头像。我站在悬崖的护栏边缘,在导游的暗示下,终于看到天边那颇有特点的额头鼻子嘴唇,一团雾靄正冉冉升起,导游说伟人正在抽烟呢,大家都笑了。
含鄱口中的含鄱岭是一座长达数公里的狭窄的岭脊,犹如口中的舌头,入口处有一牌坊,上书“含鄱口”。岭上有一座攒尘式双檐图亭,叫含鄱亭。再往上,是一方形楼台,为望鄱亭。这里是看鄱阳湖日出的绝妙佳境,每当晨光微曦,天水一色,一轮红日喷薄而出,金光万道,绚丽多彩;这里也是观看庐山云雾的好地方,当雨过天晴山岚蒸腾,庐山被白云素裹若隐若现,常常让游客留连忘返,回味无穷。
“仙人洞”是我庐山之行的重要目的地之一,都因为那张“庐山仙人洞照”的缘故,从照片上只能领略“暮色苍茫”“乱云飞渡”,看不出有洞的存在,到这里来自然是要寻洞觅穴了。
我们沿锦绣谷小石阶缓缓而行,迎面一个石砌的月亮门,门楣镌刻“仙人洞”三个大字。穿过月亮门,只见一巨石突兀,形如蟾蜍,名曰“蟾蜍石” ,石上刻着“纵览云飞”摩崖隶书。有一棵不大的松树插立于石缝间,这就是有名的“石松”。我用手指搭成取景框,睁一只眼闭一中眼瞄那框中景物,猜想着,或许那张“名照”正是在此处按下的快门。从“蟾蜍石”沿石级下行数十米,就到了仙人洞。原来,这只是巨石自然风化的一个凹口,高6米,宽12米,深14米,谈不上洞,只能称穴,颇似三明的瑞云洞,却没有瑞云洞的规模。
仙人洞顶有爪形岩石覆盖,形似佛手,故原名“佛手岩”。清代以后,佛手岩成为道家的洞天福地,遂改称“仙人洞”。洞中央有石雕纯阳殿,内置吕洞宾塑像。洞右边的“太上老君殿”则是道教始祖李聃的殿堂。据史书记载,吕洞宾确有其人,他“曾拜浔阳(今九江)令”,原名李琼。战乱中,由于四子皆亡,仅存夫妇二人,故改姓“吕”,住在山中,乃名“岩”。夫妇在洞中修炼时相敬如宾,后人称其为“吕洞宾”。我们看到的“称师亦称祖,是道仍是儒”的吕仙塑像和神龛,据称是上世纪70年代后重新修建的。
我们还游览了五老峰、乌龙潭、美庐别墅、庐山会址,以及镶嵌在悬崖峭壁上的牯岭街市,古老的小镇不再有昔日的宁静,触目皆是都市的喧闹。庐山影院终年讲述着《庐山恋》的故事,庐山游客总在寻觅着“匡庐奇秀甲天下”的踪影。
回到山下,夕阳竞还泊在天边。庐山半日游完,似乎可载入“吉尼斯”世界纪录,同行开玩笑说,人曰“走马观花”,我们可是“飞车观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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